孙建军艰难地咽口,觉得自己嗓子都快干裂,涩声道:“行,坚持。”
这句“快到”又折腾近个小时,好不容易望见处小小村子,孙建军双腿软,差点跪下,幸好陈纪衡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俩人跌跌撞撞走到村口大树底下,扑通扑通接连坐倒,说什也起不来。
正是村里人刚吃完晚饭时候,几个光屁股小孩子笑嘻嘻地跑过来看热闹,都被放羊撵跑:“去去去,看什看,没见过大活人哪?”放羊心好,从自家水井里舀来两碗清水
孙建军做事只凭腔热血,没有陈纪衡那般深思熟虑,时冲动开着车去清源村找罗桥,结果还没到地方呢就后悔。
他倒不是后悔过来找人,而是后悔不听陈纪衡话,回家换身装备——皮鞋走山道,疼痛只有自己知啊。
孙建军从小到大,从未真正经历过什叫人生疾苦,就算无缘无故坐大半年牢,里面有吃有喝,也没亏到他,绝对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幸福青年。以前接受过艰苦朴素教育,但说教永远没有设身处地亲眼目睹,更令人震撼。
太穷,孙建军做梦都想象不到,中国还有这穷地方。当他为今天吃牛排还是披萨,喝红酒还是茅台而绞尽脑汁时,这边人,连最基本温饱问题都解决不。
没有路,地地道道穷山沟,俩人车早就扔道边儿,跟着个放羊哼哧哼哧走上崎岖坑洼山路。也亏得是遇到个放羊,要不然天都快黑定,他们连住地方都找不到。
虽然已是入夏,山风凉得沁人。孙建军身身透汗被风吹得半干,衣服黏糊糊地粘在身上。他大口喘着粗气,两条腿像灌满铅,步步往上拖着走,嗓子眼发腥,干得似乎张嘴能喷出沙砾来,肚子瘪得像倾空面袋子,他几乎能听得到胃壁互相摩擦声音。但这些再难受,也比不脚上遭罪。
两只皮鞋加起来能值2千来元钱大洋,但现在孙建军真想给放羊五千块,换对方那双破布鞋。脚上估计已经磨出泡来,每步都像踩在刀子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往旁边看,陈纪衡能比他强点,他穿是休闲鞋,不过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孙建军咬紧牙关,点点往前蹭。陈纪衡见他拧眉攥目难受样,知道这小子坚持不多久,大声问放羊:“大哥,还有多远哪?”
“不远啦不远啦。”放羊看上去足有四十多,黑瘦黑瘦,满脸沧桑,灰突突面皮跟羊身上皮毛差不多,操着浓重地方口音,就算陈纪衡和孙建军都是LN人,听着也挺吃力,“哎呀要不是你们太慢,咱早就到啦。”
陈纪衡回头道:“他说不远,你再坚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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