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棺室?”尹舟举着矿灯四处查看,“怎跟萧郁墓点都不样,就这点儿破桌子烂椅子,陵寝地宫呢?瓷器呢?古画呢?夜明珠和金元宝呢?”
尹舟捡起桌上支毛笔看看,又往旁边扔:“还沾着墨,也不洗洗再送进来陪葬,笔都快使秃,这破墓防个屁盗。”
桌上张雪浪宣纸,在岁月浸*下已经成黧黑色,纸上书半阙词,柳永《望海潮》,“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词没写完,停在菱歌泛夜“夜”上,没下文。
清俊笔好字。
林言把毛笔放回原位,静静说:“这就是段泽不惜用切代价守着,最宝贵东西,这间墓室记载,是他和恋人过去。”
细闻闻,这里腐味中混杂着木头,丝织品,纸张霉气,是棺室味道。
林言心脏狂跳起来,时间手竟抖得拿不住手电。
行人先后踏进屋子,矿灯亮起来,盏接着盏,光亮充满这间被森严守卫着棺室,停滞时光,深藏秘密,长眠逝者……林言甚至不敢睁开眼睛,不住安慰自己,他要见不过是位走完人生老人,安详棺椁中沉睡,回忆往昔旖旎时光,平安喜乐,无欲无求。
黑暗中传来声幽幽叹息。
“这……这是间书房吧?”尹舟讶异道,“这简陋?”
尹舟还想发问,被林言拦住,疲惫指指萧郁:“让他安静会吧。”
那鬼提着盏风灯,在这间古旧陋室中缓缓穿行,修长手指划过椅背,桌沿,抚摸过桌上只干裂砚台,轻声道:“这些都是用过东西,字还没来及写完……”
闭目间,眼角滑过滴清泪,眼神空落而悲哀。
这恐怖诡谲鬼灵机关都在不遗余力尘
林言举起矿灯,小心翼翼朝周围打量。
他曾千百次想象那个叫段泽人生平,巨富之家,妻妾贤德,子女孝顺,有人化作厉鬼也要痴恋他生世,这样完满人会安息在怎样地方,然而这里不符合任何个幻想,没有棺床,没有华贵陪葬,没有雕梁画栋和锦绣绫罗,仅仅是间简陋书房,张桌子,两把椅子,副书架,张断弦古琴。
房间正中放口没上漆薄皮木棺材,早已经朽烂塌陷,牌位都掉在地上。
细看之下,每件东西竟都是旧,家具掉漆,桌上有蜡烛倾倒灼出黑印,满架古书腐朽不堪,烟黄碎纸片散地,两扇窗棂都只是用木头做成框架,中间是石壁和青砖,永远不可能透进阳光。
林言把牌位捡起来,是段泽后辈立,黑底白字,简单句话“先考晋阳县段公泽之灵位,卒于嘉靖丙午年腊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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