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那天妻子等在灵堂,拜祭客人来又走,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还是不掩院门,管家问她在等谁,她说她也不知道,但是老爷等个人等辈子,
郁生前用过东西,笔墨纸砚,他坐过椅子,写过字,伏过大案,最喜欢杯盏。很多年后,段泽七岁幼子翻窗进去玩,被抓个正着,段泽第次发那大火,不舍得打孩子,把卧房东西糟蹋个遍,摔摔,砸砸,全家孩子跪在院子里求父亲消气,段泽倚着门框喘粗气,不知不觉便流下泪来。
段家祠堂养着凶死小鬼,谁也不敢进,但段家生意因此兴旺起来,段泽会用木俑做符咒控制生魂,会用乱葬岗尸骸守灵排阵,他用大把银钱买通各个关卡负责修史*员,买不通便用偏方……他深谙鬼神之道,萧郁无声无息消失于历史,没人记得他,没人给他烧纸钱,每年清明也不会有人去他坟头添抔黄土,他永远在个无人知晓角落安睡,等个约定,七年,七十年,百年,千年……
段泽不到四十岁已经满头白发,看起来沧桑如古稀老人,阳寿损七七八八。阳光冷淡午后,他从祠堂抽出幅卷轴,萧郁给他画像,纸上名带着笑清俊少年,三分柔媚三分慵懒,段泽静静看,抚摸自己苍老皮肤,原来也有过这样好时候,那年那月,书房里双人,读书喝茶,偶尔拌嘴,美好事物戛然而止,悼念却永无止尽。
萧郎,你怪吧,恨吧,逸涵宁愿你恨,也不愿你跟别人逍遥快活。
他用罗喉计都星宿借命延寿,老来信佛,变越来越慈祥,对每个孩子都笑呵呵说好,过年发厚厚红包,冬天上街给穷人舍粥,夏天给全城人发痢疾药和绿豆汤,给伙计分成越来越高,货物标价年比年低,反而积攒口碑,段家生意蒸蒸日上。
他以仁慈出名,日日在佛堂念经,不出家门步。
段泽七十七岁时,过年包饺子,依然多留盘,年迈段泽倚在榻上,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说萧郎,今年你该回家过年吧,五十多年,你要是再不回来,就等不你。
那年段泽也没能吃上饺子,他死在腊月二十九个下雪天。
这生就这过,熬着,盼着,等着,悔着,然而从未敢去看他眼,爱人成仇家,谁敢再揭开这血淋淋不堪?段泽死时很安详,躺在榻上,侧脸朝着窗外,庭院落厚厚积雪,雪光映在他脸上,带着些许期待,好像在等人。
孩子们跪地,哀哀哭着,妻子替他尸身盖上层白布,他脸上沟壑纵横,年迈妻子盯着他看,几乎想不起他也曾有过清秀俊俏容貌,爱穿件绣桃花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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