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凭借他不要命冲劲和胆识,没人能把现在他和多年前那名满头珠翠名旦挂钩。
这是在人前,背着人时候,想起从小到大营生被彻底抛下,自己也有些惋惜,于是每逢遇上极端高兴事,譬如打场大胜仗,或者娶媳妇,莫团长还是爱偷偷唱上两句。
他瞥眼窗外,煞有介事清清嗓子,手轻轻抚着晃晃悠悠旧木头桌子,另手在胸前挽个兰
民国三十三年初夏,延安。
自从年初,北边国民党阎锡山部挑起些事端,国共联手形势就变得相当微妙,明面上大家起轰轰烈烈抗击日本人,然而暗地里,小范围冲突和对峙时时发生,双方都憋着股劲,作为中共敌后抗日心脏延安市,大小会议次接着次,下达指令很简略:尽全力抗击日军,对于国民党军队挑衅能忍则忍,同时继续扩大根据地,为将来扩军倍至数倍做准备。
延安进步青年们私下里讨论时,对两党和谈并不抱多少希望,但提起抗日,大家虽然饿得面有菜色,目光却熠熠闪闪,挥着双原先拿笔杆子,现在种田垦荒粗糙大手慷慨陈词——七年,日本人快扛不住。
然而没等开春以来胜利之气持续太久,日本军队为挽救他们在太平洋战场再失利,对国民党军队开始近乎疯狂围追堵截,延安那边就傻眼,正面战场告急意味着什,大家心里都清清楚楚,每个人脸上刚露出点轻松迅速转为凝重。
七年,不仅日军扛不住,中国也打到千疮百孔,再没有家底能拿去拼。
战争阴霾再次笼罩g,m根据地每名战士,然而刚刚风尘仆仆从前线回来莫少轩却没心思思考这些,对他来说,战局变化只有苦和更苦区别,艰苦与否,不是名军人该在意。
然而令现在莫团长分心,还有另外件事。
他要结婚。
昔日名伶莫青荷,如今八路军六八团团长莫少轩坐在老乡借给他新房里,穿着身打满补丁灰布军装,打量着被裱糊新窗户和浆洗干干净净床单,生出些漂泊战场多年老兵共有感叹。趁着四下无人,他喜滋滋地望着门口悬挂红布帘,在心里用口地道老北京腔夸赞自己,爷成家,爷们终于要有媳妇!
他已经是名二十七岁战士,原本长得显小,现在添年纪和阅历,正是男子最迷人时候,在队伍里是枝独秀清俊。端正脸孔晒成小麦色,鼻梁挺直,四肢结实,睫毛依旧太过密实,把双漆黑眼睛映衬得十分多情,这让他有些不忿,拿剪刀剪过几次,谁知越是剪越是长,他也就放弃,留着副好皮相让弟兄们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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