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路过他身边,低头看见开头称呼,倾身从他手里抢过那半截铅笔,随手扔出去,许韶民急忙去捡,大着嗓门抱怨:“团长,你怎乱动别人东西呢!”
他拾起铅笔,吹吹上面灰,莫青荷不解气又把信纸揉成团用力抛出院外,朝他吼道:“写个屁,你写那多,他给你回过封没?”
他以为许韶民要翻脸,但那老实巴交汉子只是瞪着双牛样温和而憨厚眼睛,句话也说不出来,倏地红眼眶。
他跑回自己屋子,捧出七八封写好信,沮丧地望着莫青荷:“他们把俺这俩月写信都退回来,说以后再不允许写,写也寄不出去。”
他低着头,封封地摆弄那沓没盖邮戳信:“俺怎都想不明白,不是说和
国军士兵乘车分批撤退,车队卷起莽莽黄沙,辆接着辆消失在小路尽头。
莫青荷歪歪斜斜地站着,两只手像要把围巾攥出水来,他想起沈培楠上车之前朝自己投来那瞥,有期许,有不舍,最终化为他惯用冷漠,车门嘭声关闭,他和他被分隔于两个世界,纠缠数年,终于背道而驰。
午后花园空无人,背后传来上锁清晰声响,沉重铁锁链绕着大门,十月冰冷阳光被门栏裁成均匀条状,莫青荷站在门口,寻求安慰似将鼻尖埋在围巾里,大口嗅着羊毛温暖香味,他看见脚边多个影子,是“雪山”,他已经执行完任务,军帽上红星闪闪发光。
莫青荷张张嘴,周围太静,他清楚听见上下颚分离时,嘴巴里啪声轻响,他转头望着雪山:“现在该做什?”
他鼻梁挺直,面颊苍白,眼神空灵而湿润,空落落找不到焦点,“雪山”第次以欣赏美人态度看他眼,终于对有人会倾心同性这事实有所领悟,然而他并不对莫青荷处境抱以恻隐之心,不耐烦地应道:“怎知道。”
他往下压压帽檐,大步走。
莫青荷晒会儿太阳,拦住辆车,往自己住处赶去。
他对自己说,早在许多年前他就坦然接受爱情幻灭事实,沈培楠来又走,他并没有再次失去,然而脚步发飘,恍若在梦中飘游。
回去时已是下午两点,警卫员小栓子等得失去耐心,把步枪扛在肩上,踩着自己影子在院子里圈圈踢正步,看见莫青荷进门,赶忙迎上去:“团长,吃饭没?俺中午在食堂打饭,给你留在桌上啦。”
莫青荷点点头,窑洞外挂着今年夏天新收获玉米和辣椒,被阳光照得红黄片,许韶民把块木板放在膝盖上当做桌子,攥着半截铅笔,笔划地写信,米八几大老爷们在台阶上蜷缩着,认真有点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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