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心里难受。”沈培楠把剩下酒汁倒进嘴里,“宝贝儿,你不能跟生气,自从咱们去年讲和,再就没出去玩过,在延安你看不出来?憋得跟二十岁那会儿似。”
他抓过莫青荷手,反复摩挲着无名指钻石戒指,又把自己手伸给他看:“你看,现在也是有老婆人,以后不这样。”
莫青荷没搭理他,沈培楠回头看看这栋被夕阳映成金色洋楼:“个英国商人打算收购这片产业,价钱还算合适,咱们明天就动身。”
“这急?”莫青荷怔,“定多少钱?”
他闲闲报出个价钱,堪称半卖半送,莫青荷听完脸都黑,刚要骂他,沈培楠把他搂进怀里,个劲揉他头发,低声道:“不差那几个小钱,不能等,老子这辈子妻运不旺,娶老婆比汉子还狠,再打听出什幺蛾子,又要让打十年光混,妈,急死。”
沈培楠这个突然冒出来舅舅,挺害怕他,瞧见他身戎装就小鸟儿似缩在莫青荷身后,大气儿也不敢出,眼里汪着泪。
莫青荷想找件哄孩子玩具,跟乳娘起跑上跑下七八趟,从阁楼翻出只半人高瓷脸小丑,被水晶吊灯照,脸油彩显得阴森莫名,阿忆看就吓哭,莫青荷气得冲沈培楠吆喝:“你他妈住得什鬼地方?”
沈培楠刚到家,把风衣交给姆妈,两手环着他:“混得太惨,这多年没老婆没儿子,老光棍条,你担待着吧。”
莫青荷不同情他,他从洋楼客房收拾出好些女人衣帽和首饰、用半男式香水和雪花膏,以及笔迹辨不清男女情书信笺,统统收进只蛇皮袋里,拿去丢给街头流浪汉。他咬牙切齿把袋子扔进汽车后座,坐进副驾驶室嘱咐司机开车,沈培楠披着浴袍追出来,唬脸色都变,脚上拖鞋掉只,蹦跳地跟在汽车后头追赶。
莫青荷回来时正值夕阳西下,沈培楠坐在门口汉白玉台阶上,还穿着先前泥金睡袍,光着只脚,手里夹着根雪茄,端着酒杯喝伏特加,杯里冰块化得还剩冰糖似两小片,看见家里汽车,既不辩解也不迎接,微微偏过头,下巴青青片,不知是阴影还是胡渣。
沈培楠做事干脆,当晚在总统府附近国盛大饭店举行送别晚宴,出于两党之间
莫青荷挨着他坐下,惬意伸着两条长腿,微微瞥他眼:“给你信呢?”
“床头抽屉里。”
“不是那些。”莫青荷不耐烦道:“咱们在北平分开之后写给你呢?也有好几十封吧?”
沈培楠身上股烟味:“让孙继成拿去烧。”
莫青荷勃然大怒:“左个右个姘头都留着,就都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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