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非常听话。
这是个可怕噩梦,他梦到同伴带着血液和伤痕躯体,梦到风月场中无数人多情又轻蔑笑容,还有覆盖在眼前那只手,和耳畔低语。
“你身价越高,就会过得越好。”
后来直到晏迟当上花魁,在拍卖初·夜前天被曹大人拦下献进深宫前,他都以为自己未来就是那种日子,只要有人掷千金,他就要解衣侍奉,苦海深重,远无尽头。
但切都在最关键处猛然转折,在陛下宫闱之中,无论是受磋磨、折辱,还是被造谣、污蔑,都远比他原先设想要好太多。
迟像是坠入进个关于坠落梦境,周围切都冰冷痛苦,无所依靠。而他不停下落、不停地坠落进更深更冷地方。
这种奇妙孤独包裹他,耳边反复地想起熟悉声音,会儿远会儿近,起伏不定,喊着他名字。
声音是熟悉,就像是刚刚进入倌楼妓·院时,身边那个叫寒陵男孩子样,稚嫩、弱小,孤立无援,在濒死绝境中苦苦挣扎。
根据从古至今律法,所有罪臣官眷,女充军、男为奴。就如同拔地而起高楼夕坍塌般。广厦倾覆之后,那些从小诗书熏陶、锦衣玉食孩子们,被送到京城最大销金窟——幽梦楼。
晏迟和寒陵是那批孩子里资质最好,只是与他不同,寒陵性情刚烈坚韧,轻易是打不倒,但在崩溃后就很难恢复。幽梦楼调·教手段有很多,从小在楼中养成儿郎,是真很会勾·引女人,也很会作践自己。
有殷璇
在他现今已模糊不清记忆里,仍然记得姓秦鸨爹将朱砂点上自己心口那幕,他声音温温柔柔,说人间女儿多薄情,说这个世间就是无边苦海,去哪里都无法脱身……
之后,很多人死在那些调·教之中,没有养成出来人,被贩卖到藏污纳垢暗巷里。巷子两侧都是暗·娼·馆,半开着门,年轻男子赤·身裸·体地招揽顾客,没有半点尊严与颜面存活下去,只要低廉价格就可以献上切,还不如脚下自力更生蝼蚁。
而在另边纸醉金迷幽梦楼,十五岁寒陵死在他面前,血泊中手片惨白。他与人私奔后被追回,是鸨爹口中“倒贴赔钱货”,被楼中宾客亵·玩过后,活生生在他面前被有癖好女客打死,在他临死之时,还有女人在脱下他衣服,为最后次享用。
晏迟就在屏风后,看着屏风下鲜红血液蔓延过来,看着寒陵冰冷苍白手指落在血泊中。外面夹杂着女人促狭趣笑,和间或响起低低喘·息声。
鸨爹就站在他身边,伸手捂住他眼睛,声音还是温温柔柔,轻轻地叮嘱他:“你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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