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点了点头,将妆奁里头的那件冷翡翠发冠取出来,单放进一个盒子里,底下压着一些金银细软。
他是没有母家靠山的,故而并没有那么多贵重东西相赠,至多不过是些赏赐与俸禄罢了。不过他把阿青当弟弟待,自然是不会亏欠他的。
百岁凑过看了一会儿,感叹道:“到底青哥命好。”
晏迟慢慢地挑东西,心里稍微有点走神,正当这时,外头守门的小侍奴探头道:“千岁,陛下来了。”
门帘声响动了一下,随后是二门边上的珠帘,徐徐地拂开,随即是拂落枯叶的声音。
百岁给焕儿擦了擦嘴,有些没太懂,又想到另一事,道:“青哥,你过两日就要成亲了吧?”
如今小殿下已快百日,实在不必再拖了。宣冶大人这几回都让人过来问,还亲自挑了几个知根知底、手熟懂事的侍奴派过来,就是希望能早日从晏千岁这儿把自家夫郎带回去。
阿青没想到他问这个话,脸上有些发红,道:“也就这几日了。”
百岁笑了一下,打趣道:“青哥也就比我大这么一岁,宣冶大人可是上过战场的飒爽女子,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内外就他俩,这些话便说得有些不顾忌。阿青登时羞恼了,伸手拍了他一下,又因他抱着小殿下,并没怎么用力,而是道:“等你有这么一天……”
深秋愈冷,等焕儿满一百天的时候,恰好是入冬的时节。
晏迟抬眼望去,见到殷璇穿着一件窄袖的玄黑锦袍,只有袖边儿是泛金的,下摆上绣着龙凤绣图,依旧是至高无上的制式与图样,腰封用了两色,最边上的墨玉玉佩下边,是晏迟上回给她戴的香囊。
他轻轻地蹙了一下眉,想着哪有常戴着一个的,自己是九五之尊,却还没有点儿体面。
外头的人还正好研究着这个,许多人觉得陛下近日节俭,若是铺张浪费,恐怕触怒天颜,故而整个京华贵族都在减少宴请,如此衍生而来的朋党勾结,反倒是少了很多,几乎销声匿迹了。
而盛极一时、门徒满座的刑部尚书江箬雯,因受嫡子谋害侍君、谋害皇嗣的牵连而贬黜地方,随后,宫中再传出
“我才没有呢。”百岁把焕儿抱起来,转而走到内室中。
里头是一个玉质的荔枝树摆件,搁在箱柜上面。香炉换了一件,内外镂空,旁边是盘旋的龙凤,据说是前朝凤君所用之物,贵重至极,是尚宫局特意搬过来的。
香炉里头放着一些冰片和沉香,随着里头点的火星慢慢地绵延悠长,满室温然。
百岁把小殿下放回摇篮之中,见她在里头翻过身,盯着自己的爹亲看,倒是十分好哄。
百岁近前了几步,见晏迟在那儿挑东西,看了一眼,心里便一切都知悉了,道:“千岁给青哥添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