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玟抬眸端详片刻,经过童童提醒,脑海中似是而非地想起个身影:“在鹿鸣宴上见过她。”
“不错。”沈越霄道,“这正是状元郎那位红粉知己,当年京城风言风语,说琵琶女头面首饰,全都换金银供他读书,个绝顶歌女,竟要倒贴体己钱给男人。锦衣状元郎怕是辜负不美人恩,要纳风尘之人为妾。”
“当年状元……”谢玟思索须臾,“何逑?”
“正是他。”沈越霄继续分享前几年津津乐道韵事,全当给帝师大人解忧,“然而这位叫绿玉琵琶女闯进宴会上,问何逑要个说法时,几乎被打死在门外。何逑这个混账已经要娶名门闺秀为妻,自然不会让个琵琶女与自己妻子同屋檐……这些事原本帝师该知道,只不过那时候你跟陛下……”
“们在吵架吗?”谢玟问。
自由出入紫微宫权柄,谢玟很久以前便已拥有,但如今重新得到这样资格后,竟被称为圣上允准、陛下恩赐。
他以前常想,以萧九那样乖顺性子,如若真称帝,恐怕要他从旁协助打理,才能江山永固。然而是他想错,那明明是头能撕下人肉狼,他却误当作受伤幼兽来照料。
他这生做错事情不多,这是最荒唐件。
京都街巷繁华如昨,这三年光景只让这里更热闹,丝毫没有民生凋敝之景。萧九虽然,bao躁易怒、阴晴不定,但理政能力不弱,是个在国事上很聪明帝王。
“谢大人,”奉旨陪他散心沈越霄在旁道,“咱们好不容易来趟这里,你光看外面有什意思?你死之前克己复礼,谨守男德,死后也这安分老实?”
“岂止。”沈越霄做个不忍回忆表情。“当时以为绿玉会跳河轻生、会寻死觅活,就如同古今多少话本中言中那样。但她第二日便妆发齐整,拖着伤体重新坐到这里。如今何逑官途破败,而她却千金难求曲,不将男人放在眼里。”
“你到底想说什?”谢玟愈感不对
谢玟瞥他眼:“这就是你散心地方?”
“不然呢?”沈越霄摸摸头发,脸坦然。
此刻虽然开窗,但是在室内二楼,又是独立雅间,谢玟也懒得遮掩面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红纱软帐,琵琶声语丝竹响,淡淡脂粉味道萦绕不绝——这就是荣园后那片风月之所,天下第销金窟、风流地。
谢玟之前在洛阳牡丹馆里留住,写字画扇面,没少住在这种地方,他倒也没有不适应,而是道:“是人非鬼,活得好好。”
“看可不是,谢大人虽还有体温,心却已经冷。”沈越霄斟杯酒,稍微抬手指对面弹曲琵琶女,“大人认不认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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