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程平脸色依旧平淡。
这平淡本身就意味着反常。
化妆时他语不发。李柏奚几次挑起话题,他都用两三个字回答。
李柏奚心道:完。
程平昨晚定听见。等等,也许他只是过于紧张?也许试镜结束他就好?
他走过来拿起台本,语声平静:“试镜要紧,还是回去找外教再抠遍台词吧,明天见。”
李柏奚努力辨认着他脸色,程平却不给他机会,很快转身走。
李柏奚:“……”
李柏奚怒戳手机打字:“你就不能当面谈???”
杨助理莫名其妙:“这尴尬事情怎好当面谈?发这条语音都犹豫半个世纪,怕丢饭碗。”
杨助理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师父,想很久,还是得冒着生命危险跟你谈件事。如果没记错话,上次你跟说起你取向……”
李柏奚原本心不在焉地听着,猛然伸手去关语音,动作乱,将手机打下桌子。
手机落在地上,语音还在放着:“……是直。你跟程哥事情无权开口,但如果真是那样,对他是不是有点不公……”
李柏奚终于关掉语音。
房中片死寂,只能听见他自己急促呼吸。
化为更具像感官体验,皮肤顺着他移动掌心路酥麻过去,像有羽毛在轻挠。
他与李柏奚对视着,两个人都没说话。
他们之间空气浓稠得几乎带上紧迫感。再胶着零点秒,就该发生点什。
程平却突然若无其事地退步,随即转身走向洗手间,咕哝道:“借用下。”
这不是怯场,没有怯场,他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只是怕影响到明早试镜。
李柏奚心存侥幸,索性不提,反正此时也不适合提这事。
李柏奚:“……”
杨助理:“但想起句话。”
李柏奚:“……”
杨助理:“你要当辈子懦夫,还是三秒钟英雄。”
李柏奚:“…………”
他确实跟杨助理说过这话。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对她还有点意思时候。然而后来你若无心便休,他彻底忘这茬。
他怎能忘这茬?
几秒之后他灵魂回体,才发现门之隔洗手间内响着水声。
但那水声是什时候响起、程平究竟听见多少,他不得而知。
水声很快停下,程平推门出来,双手上还有水珠。
李柏奚望着他颇有几分慌乱背影,默默收回手,无奈地笑笑。
敲门不是你吗?
搁在桌上手机又是震,这回是杨助理发来条语音。
李柏奚看眼,只当是关于明天对接事,顺手点开。
多年以后,李柏奚还会在意念里穿越回这夜,痛殴这个公放语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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