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门陋户,潮湿阴暗,这堕民少女真真与其他堕民女子般穿着蓝黑两色裙裳,但雪白脸、明亮眸子就好似污泥地中生出白莲,这才是真正蓬荜生辉。
张原竖起伞尖朝下滴水,说道:“没什事,就是来看看,那几个喇唬没来滋扰吧?”
堕民少女真真道:“没来,还真是怕他们来,爹爹又病着——张家少爷,你,要进来坐坐吗?”
堕民少女真真雪白脸颊微微有些涨红,有点害羞,有点卑怯。
左邻右舍已经有人探头在看,老站在门前也不像话,张原道:“好。”跟着真真进屋,这房子低矮狭小,只有里外两间,外间就是烧饭灶台,还有张方木桌、几条矮凳,虽然寒酸简陋,但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会显得肮脏龌龊,只是屋里有种草药味道,还有病人味道,张原对这些比较敏感,嗯,灶台上个小泥壶正“咕嘟咕嘟”在煎药,这户人家只有这父女二人吗,这年幼女孩子既要外出卖橘子,又要照顾生病爹爹,可知这日子艰难——
是来找真真麻烦——”
……
张原依那妇人指点,找到家门前竖着架竹轿人家,窄窄木门紧闭着,张原收起伞,过去敲门,只敲两声就听到屋里有人问:“谁人?”
这正是那个堕民少女声音,张原先前担心放下,喇唬们应该还没来滋扰,应道:“是,张介子。”
那堕民少女当然不知道张介子是谁,只是听声音有些耳熟,“吱呀”声开门,看到立在矮檐下张原,她那双黑里透着蓝眸子霎时瞪大,很吃惊样子,赶紧低头福福,问:“这位少爷,有什事吗,那日真是多谢。”抬起头来时,谦卑神态中隐含戒备和倔强,她不清楚张原找到这里做什,这几天她都在提防着喇唬,虽知张原与那些喇唬不是路人,但还是感到紧张。
这家里显然没有来过像张原这样贵客,少女真真有点不知怎应客,手别在身后、脸涨得通红、眼睛不敢看张原,还是张原提醒她:“药是不是煎好?”她才大梦初醒似“啊”声,扭身去把泥壶里药斟在
张原还没答话,就听得里屋有个男子问道:“真真,是谁人?”
名叫真真堕民少女不知道怎回答,只好道:“少爷,爹爹问你是谁?”
张原微笑道:“姓张,张原,张介子,就住在府学宫那边。”
里屋男子道:“张家少爷啊,抱歉抱歉,小人近来身体染病,不能听差,少爷另找人吧,抱歉——”剧烈咳嗽起来。
堕民少女真真见张原眉头微皱样子,料想张原不是来找她爹爹,轻声道:“爹爹是轿夫,病好几天,不能出工——张家少爷,你有什吩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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