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竑摇头哂道:“刑余之人,不可理喻,那钟太监前日还托包副使来求老夫为其生祠作记,他以为天下人都与他般无耻吗,早被口回绝!”看着张原、宗翼善道:“你二人住在织造署,可莫要近墨者黑啊。”
张原道:“学生以为读书明理,亦在于感化他人,虽有近墨者黑,但真正君子,岂不能以自身高洁教化感
德主,百姓会感其恩德,宝石山生祠或能长久——
……
焦竑年事已高,不能像黄汝亨那样每日上午到居然草堂授课,三日来次,接受诸生问难,九月初十这日上午,须发如雪焦状元来到居然草堂,在座诸生各以本经向焦状元提问求解惑,焦竑思路依然敏捷,易、书、诗、礼、春秋,有问必答,诸生平日疑难朝豁然而解,欢喜自不待言——
张原本经是《春秋》,他提问是关于《春秋》辨体,焦竑指点道:“夫《春秋》虽为褒贬时事而作,然亦有不尽然者,有人事断者、有论理者、有辨疑者、有公世者、有发明者、有重教者、有重戒者、有征验者、有感慨者、有属望者、体各不同,难以律视。苟于此不明,作文必不入式,欲其科目,胡可得也?近来断体能言之,至于他体,则懵如也。间有识者,要亦暗合,非能真知其,各标榜之,故自不犯之也。苟体不合,则文字虽加,允无入选之望,故读是经,诚以辨体为急——”
当下焦竑将各体道来,在场习《春秋》诸生都觉茅塞顿开,有学贯五经名师指点,个时辰抵得自己苦学数月啊。
这日傍晚,张原和宗翼善去雷峰塔下包氏南园拜见焦竑,他二人算是焦竑登堂入室弟子,可以随时去请教读书、作文时遇到疑难,不过今日张原却是去求焦老师为钟太监筹建养济院写碑记,路上张原都在思索措词,又与宗翼善商议,知道要说服焦老师写这篇应酬文绝非易事啊——
张原与宗翼善走过石林假山、溪涧桥梁,见焦竑正由其子焦润生陪着在座单拱石桥上看流水,不远处雷峰塔在夕阳下折射着光辉,见到张原二人来,焦竑微笑道:“你二人疑难最多啊,讲堂上没有问完吗?”
张原道:“老师,学生早两年读书少,疑惑也少,今读书愈多,疑惑也愈多,何故?”
焦竑道:“知是行主意,行是知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你不能全在书本里寻求解惑,还得以行来验证。”
既有这个契机,张原便直接切入主题,说道:“织造署钟太监因为此前帮助石柱宣抚使马千乘洗脱冤情事上与学生有些交情,马将军感钟太监恩惠,又得钟太监讽谕,便为其在宝石山立生祠,学生觉得这是劳民伤财之举,却又不好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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