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儒挥扇欲打,女郎不避不动,低眉垂睫,端庄如龙女般,陈继儒摇头笑道:“鬼女子,又调戏老师,衰朽矣,畏科举之难、仕途之险,遂焚弃儒冠,只是苟活而已,算得什奇男子。”
女郎说道:“奇男子并不拘格,眉公是奇男子,李卓吾也是奇男子。”
陈继儒笑道:“世间男子知多少,卓吾已逝眉公老,奈何?”
女郎笑道:“将上下而求索,求而不得,就归佘山,有眉公怜。”
陈继儒摇着头笑,道:“王冠,你若能找到好归宿,你就比世间绝大多数女子有幸,因为你可以自择夫婿,虽不能做嫡妻,但只要情投意合,以你才貌和慧黠,自得专宠。”
陈继儒侧头看眼这美丽女郎,再举目看张原行时,已隐入山石树木中,说道:“十岁为神童,二十岁为才子,这是张岱,至于说张原,老夫亦看不透他,此子灵隽、敏锐、世故极深却又锋芒毕露,真不像是十七岁少年人。”
这女郎轻笑道:“也还是少年人,不然怎会亲手殴打董二公子。”又轻哼声道:“不过那董二也是欠打,上回——”抿抿娇嫩唇,没再说下去。
陈继儒“呵呵”笑道:“董祖常是该打,不过这也是因为你丽色夺人缘故,方才下棋时那张岱不是看棋,只看你,张原呢,幸好有蒙目棋之能,不然那棋也没法下。”
女郎红晕上颊,霎时桃花满面,美艳绝伦,娇嗔道:“眉公取笑人家。”细腰轻扭,樱唇微撅,那娇娈撒娇之态,让写有《戒色歌》陈眉公都是眼睛亮,美色也有清目明视之功效吗?
陈继儒手里执把蒲葵扇,这时以扇遮阳,遥望张原等人行去方向,说道:“王冠,若让你从二张中择人为婿,你选哪个?”
女郎微笑道:“若遇大妇善妒,岂不苦哉。”
陈继儒道:“不合则散,或者不居处,这是你自由,也自有肯怜惜你男子。”又道:“依老夫看二张都甚佳,只是张原与董公成仇,也不知会闹出什波澜。”
女郎王冠这时却不羞嗔,说道:“王冠要嫁世间奇男子,为妾亦甘心,二张皆文弱,算不得奇男子。”说这话时忽然想起那夜在西湖舟中,张原说“女郎侠如张妹能同虬髯客饮否?”看来张原是以奇男子自居——
陈继儒含笑道:“那你说说,何为奇男子?”
女郎王冠嫣然笑道:“只眉公这样便是奇男子。”
陈继儒以蒲葵扇拍下女郎脑袋,笑骂道:“无礼,这是与老师该说话吗!”
女郎“咯咯”娇笑,旋又双手合十,庄容道:“弟子是真心话,眉公是真名士、奇男子,弟子二十岁前若不能寻到归宿,就来佘山长伴眉公,望眉公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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