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业宅第邻着国子监菜圃,毛监丞求见时,五品司业大人宋时勉刚刚用罢早饭,料想毛两峰已经抓到张原,现在来向他禀报,不料见之下,见毛两峰左颊肿起,神色惶惶,也顾不得礼节,凑近来说道:“宋大人,祸事,下官只认为那汉子是个奴仆,岂料竟然是东厂七品掌班,还逼他向下跪,宋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宋时勉莫名其妙,厌恶地瞪毛监丞眼:“站远点说话。”
毛监丞退开两步,请司业大人屏退左右他才好说话。
宋时勉皱眉让厅上婢仆退下,然后听毛监丞说今早之事,听到绳愆厅那幕,宋时勉也愣住——
……
这汉子神色顿时轻松下来,说道:“原来如此,这说张相公已不在监内?”
毛监丞见这汉子态度轻慢,没有起先恭敬,竟然挺立不跪,便喝命左右将这汉子拿下笞责。
两个监差正待上前揪人,这汉子直忍气吞声,这时终于忍无可忍,怒喝声:“反天。”右脚连踢,将那两个监差踢倒在地,然后几步上前,当胸揪住毛监丞胸口,将毛监丞从椅子上抓起,另只手在自己腰间摸,摸出块长方形腰牌,递到毛监丞眼前,喝道:“睁大你狗眼,看清楚——八品小吏,敢受跪拜,不知死活狗东西!”
绳愆厅上差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监丞大人都让人给挟持,时惊惶失措,却又不敢上前,只是喝骂威胁——
那汉子将腰牌在毛监丞眼前晃晃,喝道:“看清楚没有?”
张原拉着穆真真奔出南监菜圃,跑到珍珠桥畔,回头看毛监丞并未追来,雨又下个不停,见桥拱下可避雨藏身,便走到桥拱下,将手中齐眉棍丢进水里,说道:“真真,今日多亏你来,不然个人怕是逃不脱,那紫脸瘟官早就想抓。”
穆真真本来心中不安,认为是自己每日来射圃射箭连累少爷犯规,听少爷这说,方安心些,问:“少爷,这到底怎回事呢?”
张原用袖子
毛监丞颤声道:“看清楚,下官——”
那汉子不待他说完,劈脸就给监丞大人耳光,再把将他搡坐在椅子上,问:“那位张相公往哪里去?”
厅上监差面面相觑,不知这汉子什来头,监丞大人竟然自称下官,挨打还不敢吭声,人答道:“张相公从菜圃那边出监去。”
这汉子冷哼声,戴上斗笠,回头盯瘫坐着毛监丞眼,转身大步而去。
几个差役这才上前搀扶毛监丞,毛监丞官帽都被打飞,半边脸红肿,神情痴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整理衣冠,唉声叹气去见宋司业,路上跌跌撞撞,魂不守舍,似乎被那汉子巴掌打得丢魂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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