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与大兄、三兄赶到澹园,暮色已沉沉而下,澹园已掌灯,焦润生、宗翼善迎出来,焦润生道:“介子,令尊在茶寮与父叙谈。”
张原跟着焦润生进到茶寮,就见白发苍颜焦竑正陪个五十多岁清瘦老者饮茶叙话,张原停下脚步,酝酿情绪——
那清瘦老者已然站起身来,中等身材,额头宽,下巴尖,头戴华阳巾,身穿青布直裰,两眼有神,张原进来就盯着张原,叫声:“小原——”
这就是他父亲张瑞阳,虽然张原与三年前相比变化很大,又与张岱、张萼起进来,张瑞阳也没把儿子认错,张原紧走几步,拜倒在父亲膝下:“父亲,孩儿给父亲磕头——”
张岱、张萼也赶紧给五伯父见礼,自报名字,免得五伯父不认得他们。
释重负,父亲之所以先找到澹园想必是因为他信都是以焦老师名义通过驿递寄出——
张原向杨石香等人拱手道:“几位仁兄,抱歉,要立刻赶去见家父。”
张岱道:“五伯父回来,们自然也要去拜见,也不用装病请假。”便去写个帖子让仆人送去国子监向修道堂博士告假——
张萼直言快语:“这下子糟糕,张介子戴上紧箍咒,得老老实实,旧院去不啦,王微姑要望眼欲穿。”
因为张原之父是在焦竑处,杨石香四人不便冒昧前去拜见,张原让来福去成贤街状元酒楼开几桌精席请杨石香等人晚宴,他和大兄张岱、三兄张萼赶往澹园,穆真真未跟去,她要收拾房间、床铺让家老爷及随从暂住——
张瑞阳满面笑容,道:“张岱、张萼啊,好,好,都长大成人,五伯父都快认不出你们。”面将儿子张原搀起来,上下打量
从鸡鸣山下听禅居到澹园有六里路,张原几人步履匆匆,张萼问:“介子,五伯父上次回来是哪年?”
张原道:“三年前,那年父亲回来过五十大寿嘛。”
张萼道:“五伯父常年在外,难得归家,说实话,忘五伯父长什模样,介子你记得?”
张原笑道:“废话,哪能不记得!”心里道:“还真不大记得,父亲印象模糊得很,是两世灵魂融合,今世这个张原情感完全继承,母亲吕氏慈爱深彻肺腑,犹忆前年夏天目疾,母亲心急如焚,为他四处求医问药,夜里遍又遍地诵念《白衣大士咒》,母爱感人至深——”
但对父亲张瑞阳,张原继承下来情感却颇淡漠,张瑞阳三十四岁时经族叔张汝霖举荐去开封周王府做小吏,三十六岁回乡住个多月,次年张原出生,此后张瑞阳都是每隔两、三年才回来趟,每次不过待上个把月,童年张原每次都还没等和父亲混熟,就又父子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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