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道：“父亲不去青浦看看履纯、履洁吗，正好陆大有在这里，明天就让他陪你老
起去。”
张瑞阳“嗯”
声，问：“你姐姐信里和你说
那盛美号布行是怎
回事？还有，翰社、翰社书局又是怎回事？”
张原知道这些事瞒不父亲，这时山门外也没其他人，便原原本本将自己以华亭董氏沉船里得到大量金银来合股组建“盛美号”布行和翰社书局之事说——
张瑞阳目瞪口呆，他大半辈子谨小慎微，只求家境小康、亲人平安，可现在这个儿子却是如此胆大妄为，与董翰林成仇、结社、办书局、开商行，小小年纪到底想干什！
张瑞阳时也不知该怎教训这个儿子，董其昌金银肯定是不能还回去，看若曦信里说“盛美号”布行筹建进展顺利，桑林、蚕房扩展，织工加倍；那个杨石香说翰社书局旗开得胜，刊印时文集子销售得极好，冯梦龙《警世通言》前五卷将付梓，这些事张瑞阳都没理由反对，可是，儿子年才弱冠，还在求学，能干得这多事吗？
从鸡鸣山下仰头望，东麓山阜上巍峨佛寺在轮圆月朗照下更显静谧庄严，俗世团圆佳节与这方外佛寺无干，香火寂寂，冷冷清清，最高处那直刺夜空药师佛塔仿佛遗世独立。
月华如水，石阶如洗，张原陪着父亲张瑞阳拾级而上，陆大有、武陵、来褔、来旺，还有符成、符大功父子跟在后面，穆真真因为身体不适留在听禅居，素芝、绿梅二婢在生闷气，张岱、张萼游秦淮赏月没带她二人去——
张瑞阳、张原父子沿着上山石阶来到山门外，佛寺依山而建，高低错落，前两年由太监邢隆出银三千两重修山门、大雄宝殿和弥勒殿，现在看上去金碧辉煌——
张瑞阳道：“这鸡鸣寺据说是千年古寺。”
张原道：“是西晋年间，有千多年。”
张原料知父亲会责备他，他只是听着，唯唯诺诺，好似垂首受教样子，心里其实笃定得很，不会因为父亲责备而
张瑞阳点点头，转身向南，好像能看到家乡山阴似，说道：“你母亲信佛，以前
每次离开山阴，她都要去大善寺佛前许愿，求佛祖保佑能平安回来，然后每次回来她都要陪她去还愿，这些年来来回回十来趟，还愿也十来次。”
张原笑道：“母亲佛很灵验，儿子前年眼疾，几乎失明，也是母亲求观世音菩萨才好，当然，是菩萨假鲁云谷之手把治好。”
张瑞阳开怀大笑，说道：“牵挂丈夫再牵挂儿子，现在你外出求学，你母亲孤凄哩。”
张原微笑道：“不是很快就有父亲回去陪伴。”
张瑞阳道：“少年夫妻老来伴啊，明日就动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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