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卫可不是保重身体之地。”穆敬岩笑着打断女儿话,“从军就是去搏命,不搏命如何能得升迁,介子少爷说不出三年辽东就有大战事,就盼着那天,杜参将原是辽东总兵,熟知辽事,只要辽东开战,朝廷肯定要重用杜参将,那也有用武之地——真真放心,你爹现在弓马娴熟,延安卫武艺强过并不多,去年追击套寇,人射杀二敌,搠死敌,以斩获三颗首级为头功,让颗首级给杜参将个亲信——”
暮色中,父女二人回到东四牌楼商氏四合院,穆真真将灯市街事向张原说,又道:“少爷,婢子和爹爹就这样跑是不是不大好?”
张原笑道:“当然要跑,难道还等着被讹诈。”又道:“那马车里会是姚宗文吗,那倒真是巧。”
这只是件小事,张原并未在意,他现在心思在东宫,等着那巨石落
——
有围观民众问那生员:“华秀才,那军汉粗鲁,追赶不上也就罢,但那马车你怎轻易放过,车内是什人?”
姓华生员道:“那是吏科都给事中姚大人,谁敢惹?”
吏科都给事中是科道官首领,就连六部堂官和阁臣都要曲意结交,姚宗文以正七品小官却隐然是浙党领袖,原因就在于此,小官能弹压大官,这也是晚明官场特色,党争愈烈,言官职权愈重——
……
穆敬岩、穆真真大步奔出灯市街,绕过顺天府贡院,见无人追来,这才放慢脚步,父女二人面面相觑,穆真真忽然笑起来,说道:“爹爹,那年女儿在嶯山打柴,看到桃树结桃子,就摘几个,没想到那桃树是有主,主人家恶狗追着咬,到山下都不肯放过,爹爹赶来,脚踢飞那恶狗,驮着女儿大步流星跑,女儿左小腿肚到现在都能看到几点犬牙印——对爹爹,那年女儿几岁?”
穆敬岩侧头看着女儿,女儿高挑美丽,矫健飒爽,笑道:“那年你八岁,真快啊,转眼你就十八岁,可是们父女还在被人追着跑啊。”
穆真真道:“爹爹现在是总旗官,比以前在山阴是强得多,被人追着跑不稀奇,前年少爷在南京国子监也被人追着跑,和少爷还躲在桥底下呢。”想到那事,穆真真又笑起来。
穆敬岩忙问究竟,穆真真便五十说,穆敬岩大笑道:“痛快,痛快,介子少爷好手段。”又道:“待在卫所再打熬几年,升到百户就好,百户就不再是兵勇,而是低级将官,介子少爷给条路,让有盼头念想,日子不再是在山阴时那样毫无希望。”说这话时,这黄须大汉仰天吁口长气。
穆真真也觉得日子很有盼头,却道:“爹爹,你在边卫千万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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