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与杨涟、左光斗席谈,张原深知自己以后道路之难,大明朝野上下基本是沉醉于老大帝国虚幻强大中,必得努尔哈赤来警醒,很多事他有心无力,现在能做就是教皇长孙读书,因为三皇孙朱由楫夭折,皇太子和皇长孙已有多日未出阁讲学,到十三日,东宫传旨恢复讲学,当日是孙承宗为皇长孙进讲,十四日轮到张原——
明日就是中秋节,原本淡青色天空已变成深蓝,天高云淡,风中有桂花香气,从宫城东华门进去,沿御河右岸至文华门带,海棠花、玉簪花盛开,张原看到有内侍在河畔采花,不免有些奇怪,跟在他身边高起潜介绍道:“张先生,宫中过中秋节要赏花赏月,有些嫔妃会遣内侍采剪海棠花和玉簪花用龙泉大瓶插着送到她们那里去。”
张原点点头,问:“皇长
报,努尔哈赤就是从万历十二年开始起兵统女真诸部,从万历十二年至今三十三年中总共有六十九份邸报提到努尔哈赤之名,而近十年就占五十份,可见努尔哈赤越来越让守辽大明兵将感到威胁,努尔哈赤从灭尼堪外兰起,万历十五年灭阿尔泰部,十六年灭王甲部,二十年在古勒山大败叶赫、乌拉九部联军,二十七年灭哈达部,三十二年灭辉部,如今海西女真四部仅剩叶赫部,奴酋基本统女真诸部,麾下能战之兵不下五万,契丹人曾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当年成吉思汗也是在统蒙古部落后才南侵中原,杨师还认为奴酋不足虑吗?”
张原博闻强记,以邸报数据说话,论据滔滔,杨涟哪里辩得过张原,左光斗道:“张修撰真是有心国事者,让人佩服,但如今朝政日坏、边备不修,岂不正是*邪当朝之故。”
张原心道:“朝政腐败也不是这几年事,前几年东林人主政,也没多好,这不能归咎于哪个人、哪个党,皇帝不作为、士绅耽于享乐、边将冒饷贪功、豪强占田凌弱,几乎是个烂摊子。”在杨、左二人面前当然不能这说,只是道:“也是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杨涟不满道:“权宜之计往往助长*邪辈气焰。”
张原闷头只是吃鸭,吃饱后告辞,阮大铖陪张原先走。
待张、阮二人走后,左光斗对杨涟笑道:“文孺兄,你这位状元门生很有主见啊,并不是愚忠君师。”
杨涟摇头道:“张原急于建功,正邪不明,实在让担忧。”
左光斗提醒道:“文孺兄莫忘他浙党出身。”
杨涟道:“共之兄不必担心,张原虽有些急功近利,但为人正气,素来治《春秋》无*佞,这个是相信他,而且他与刘廷元、姚宗文辈已是死敌,哪里还能归于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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