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心道:“连朝鲜人都知道努尔哈赤仅长甲骑兵就将近四万,你这辽东总兵却蒙昧无知。”问:“辽东这六万军士都能战否?”
张承胤迟疑下,答道:“大约有半能战,其余三万都散在各城堡、驿站服役,有这些兵防备奴
道些什!”武将地位是低,但武将也看不起文官,当面顶撞不敢,腹诽总可以吧。
张原笑笑,点头道:“敢战便好,等京官正有赖于廖千户这样边陲将士保护。”
张原只是个过路使臣,不是巡按辽东御史,没有权力指责廖千户这样边将,可气是像廖千户这样人还自信满满,说起话来豪言壮语,根本没把努尔哈赤放在眼里,简直求战心切,巴不得努尔哈赤挑衅,他们好踏平赫图阿拉、掳掠女真人牛羊和妇女——
四月十三,张原行来到广宁城,辽东巡抚、总兵、都指挥使司和广宁镇守太监行辕都设在此,这是辽东大城,城墙高阔,马步军士两万余人,设有屯田、粮储、马市,可以说广宁城是辽东军事政治中心——
虽然柳东溟急着要在五月初八之前赶到王京,但张原还是在广宁待两天,分别拜访总兵张承胤、都指挥使韩原善、镇守太监鲁淮,辽东巡抚李维翰月初去抚顺,张原未能见到,但就张承胤、韩原善这两位高级将领给张原印象是极其失望,张承胤、韩原善是与女真人直接接触边将,也对努尔哈赤持藐视态度,认为不足为虑,张承胤说他手下有万五千精兵,配备有大炮两百门、小炮两千门、鸟铳五千支,火力凶猛,建州奴酋敢来犯,那是自寻败亡——
张承胤对张原很是礼遇,见张原对边备感兴趣,特意领着张原去校场观看他军士操练,命军士试射鸟铳让张状元观赏,五十支鸟铳齐射,不料当场就炸四支,其中两个枪手轻伤,另两个军士个炸瞎只眼、个右手手指炸没,留下终身伤残——
张承胤大为尴尬,说道:“这鸟铳打制不甚精良,经常炸膛,兵部还经常克扣军饷,致使军心不振,张修撰出使归来还京后,还望多向吴阁老、兵部魏侍郎进言,辽东军饷不能拖欠,这枪炮火器还得打制精良些才好。”
张原知道大明军中火器虽多,但威力不强、可靠性低,可这些都还不是致命弱点,最致命是明军将领普遍骄傲自大、轻视女真人,不踏踏实实练兵、不整治军备,旦被女真人击败,又畏敌如虎,从狂妄到卑怯转换得极快——
张原道:“兵部有新打造燧发枪,张总兵可向兵部申请更换。”又问:“当前辽东全镇可用之兵有多少?努尔哈赤又有多少能战之士?”
张承胤道:“辽东全镇有兵六万余,努尔哈赤最多不过五万兵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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