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原微笑,他辨出金处士就是方才馆院西墙外吟陶诗人,当即肃客入厅。
金处士边说话,边跟在张原身后步上有三级台阶厅堂,虽以竹杖探路,但行动绝不迟缓,张原这时才看到金处士身边还有个美貌少女,也是黑纱斗笠、高腰白袍,虽是朝鲜男子装束,但并没有刻意掩饰其女子容貌,眉毛细而上扬,眸子黑白分明,高挺精致瑶鼻,长睫毛,尖下巴,神态楚楚动人,五月鲜亮阳光照过来,可以看到这少女脖颈上层细小轻柔寒毛——
张原有时眼力甚佳。
金处士坐下,那少女就侍立在金处士身后。
金处士开门见山道:“草民粗通上国医术,得知天使有恙,不揣冒昧,毛遂自荐来诊治,可以为天使把个脉吗?”
会阮大铖,阮大铖没得到朝鲜处子侍候,心有不满,听说来个瞎子处士,托病不肯出房相见。
金处士身量中等,年近五十,戴着朝鲜传统黑纱宽笠,穿着高腰白袍,高额凸颧,形貌高古,两眼上翻望天,手里根黄斑竹杖呈扇形敲打地面,跟在甄紫丹身边步幅小而快——
太极宗师王宗岳在张原身侧轻声道:“大人,这瞎子是练家子,大人小心些。”经过昨夜舞女自刺之事,王宗岳警惕性更高,他可是杜参将花费二百两纹银聘来保护张原出使,若张原出点意外,他王宗岳内家拳名家牌子也就砸,以后收徒行镖都没法混。
张原方才听朝鲜通事说过这位金处士擅长剑术,这时眯目细看这走近来金处士,因为视神经萎缩,眼窝凹陷,普天下盲人容貌都有些类似,张原没看出这竹杖探路金处士与其他盲人有什不同,这时也无暇问王宗岳,迈步迎下阶墀——
甄紫丹道:“金处士,们张大人迎出来。”
甄紫丹、穆敬岩、王宗岳起冲张原摇头,他们护卫张原虽严,但这金处士近身给张原搭脉,若不怀好意话就很难防备。
张原示意众人不必担心,朝鲜国不是龙潭虎穴,就是李氏王族之间争权夺位也没理由来伤害大明使臣,这个金处士来见他不会只是为给他看
张原作揖道:“金先生,大明使臣张原这厢有礼。”
那金处士趋前数步,执着竹杖向张原躬身道:“草民金世遗拜见天使。”
方才还联想到梁羽生小说里听风辨器术,这时又听到金世遗这名字,张原也觉得有趣,说道:“金处士,请到小厅说话。”
金处士道:“上国天使,传胪抡魁,美名扬四海,今千里迢迢驾临敝国,草民与敝国官绅民众样不胜荣幸。”
这金处士口流利汉语不逊于朝鲜通事,在朝鲜,精通汉文汉语是贵族高贵身份象征,当然,通事除外,通事是以此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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