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徐藻讲完《尔雅音义》，诸学子散学，这时是巳时三刻，陈操之收
纸笔回到他
草房卧室，准备凭记忆把徐博士所讲声韵学识整理
下，重新抄录在他装订成书籍模样卷本上，嫂子丁幼微知他用纸量大，这回让丁春秋送五大卷左伯纸来，应该可以用到年前。
冉盛过来道：“小郎君，那边有人找你，就在那排柏树后，是辆牛车，等好久。”
那辆牛车孤零零隐在排柏树后，个小婢在树后探头探脑，却是陆葳蕤贴身侍女短锄。
短锄看到陈操之，喜道：“陈郎君，
家小娘子等你多时。”
明眸皓齿陆葳蕤撩开车帘笑眯眯道：“陈操之，昨日遣人约你去真庆道院看山茶花，你不在，想今日学堂开课，你总在，就来等着，刚才看到六兄牛车过去。”
子落尽，只剩棱棱枝丫，溪水潺潺，跳跃着波光，偶尔会听到鱼儿“泼刺”响，日间切颜色被这月色笼罩，只剩下黑白两色，但正如墨分五彩，有黑、白、浓、淡、干、湿多种变化样，这月下之景层次亦极丰富，云翳、远山、隔岸农舍人家、疏疏桃林、同行者亮亮眸子——
忽然，远处亮起点灯火，霎时打破这月下朦胧黑白之境。
顾恺之击掌叫道：“有！”飞般往回跑，个顾氏家仆赶紧跟下去。
丁春秋惊问：“这是为何？长康兄出何事如此着急？”
卫协笑道：“想必是忽有所悟，急着去作画。”又道：“冬夜寒重，老朽也要回去。”
陈操之问：“真庆道院离这里远吗？”
陆葳蕤道：“不远，就在西门外。”脸殷切地望着陈操之。
陈操之稍踌躇，陆葳蕤便睁大妙目问：
众人起回到草堂，见顾恺之已经在伏案作画，只用小半个时辰，幅四尺长卷《月夜捣衣图》脱稿：轮圆月升起在东山上，云翳如轻纱使得月色朦胧，溪流曲折，个垂髫女郎蹲在溪岸块突起石头上，女郎手里木杵举得高高，朝砧板上新织布帛捣去，似乎能听到“啪啪”寒砧声沿溪传出很远，片疏林后，有几间茅舍，茅舍门半开，盏灯笼探出来，还有个花白头颅，想必是女郎老父见女儿夜深捣衣未归，要去迎接，那灯笼光在月色下也是淡淡点晕黄——
众人在欣赏这幅《月夜捣衣图》时，顾恺之两眼只盯着卫师，见卫师嘴唇微动，说出八个字：“气韵生动，画若有魂。”
顾恺之大喜，对着卫协深施礼：“多谢卫师夸奖，且睡觉去。”
顾恺之有这习惯，遇到特别高兴事，喜欢独自躺到床上，拥衾辗转反侧，赏心乐事，浮想联翩，不时发出忍俊不禁笑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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