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与六个挎刀随从牵着马,陈操之和冉盛步行,往南缓缓而行。
郗超放眼四望,说道:“吴中山水如画,若天下太平,在吴郡、会稽卜地而居,优游山水、呼朋唤友,谈释论玄,岂非妙事!”话锋转,问:“操之见过陈郡谢氏子弟吗,不然何以对陈郡谢氏如此解?”
陈操之暗暗警惕,这应该是昨日论谢氏“狡兔三窟”说法让郗超很惊讶,他陈操之个十六岁少年如何能知道这些,看来有些超前认知最好是深埋心底,少说多做为妙,便道:“并不识得谢氏子弟,只是尝听葛师说起过王、谢二族,到吴郡,就听到更多关于谢安隐居东山逸事。”
郗超点点头,说道:“谢安不出山是不行,谢万恃才傲物
可思议。”
陈操之道:“葛稚川先生道院藏书极多,里面也有些佛典,都读,苦学冥思,偶得‘真如’说,可与儒玄相互印证。”
“操之既有出世之逸想,又有入世之勤勉,真奇才也!”郗超不吝赞美。
傍晚时分,陆纳派掾吏来请郗超赴晚宴,说吴郡士绅与署衙官吏都要拜识盛德绝伦郗嘉宾。
郗超本不愿意去,想想又去,携陈操之手道去赴宴,吴郡士绅、官吏早已识得陈操之,原以为陈操之这回得罪庾中正,就算定品成功也必被高高挂起,早早入品却世不得官岂在少数?更何况陈操之还是个寒门子弟!所以说陈操之在吴郡名气是极大,但还是无人看好,而这次太守府晚宴,郗超与陈操之携手出现,吴郡士绅官吏顿时对陈操之刮目相看——
世人大多势利,见名门权贵郗超都对陈操之如此相敬,而他们门第、官职都比不上郗超,自然也对陈操之礼敬有加,有还私下揣测陈操之到底是何身份,敢当面让庾内史难堪?联想到庾希与桓温怨隙,眼前这人物俊美、风仪绝佳少年陈操之就更有神秘感,让他们觉得深不可测。
丞郎褚俭也来赴宴,看到陈操之与郗超同席、从容谈笑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如坐针毡,打压寒门庶族又不是第次,怎也没有想到对付钱唐陈氏会这难,弄得现在陆太守都对他淡然漠视,只怕他这个丞郎之位也难保,自褚文谦想娶陈操之嫂子丁幼微开始,他褚氏就开始连串噩梦,文谦和文彬现在都风评不佳,想要出仕也很不容易。
晚宴罢,郗超在陆纳府上歇夜,陈操之也被留下作长夜之谈。
次日早,郗超便即启程赴会稽,未惊动其他士绅官吏,只有陆纳、陈操之相送。
去会稽要经过钱唐,郗超与两个随从走便是陈操之去年腊月回乡那条路,在城南驿亭,郗超与陆纳折柳作别,却道:“操之,你再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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