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青浦是午后申时,陈操之想明日早些赶到华亭与陆葳蕤相会,便离开青浦又赶程,眼见夕阳西下,暮色四起,路边茅屋农舍常有,酒旗迎风客栈却没看到,又行数里,才找到家路边客栈歇息,来德喂牛,冉盛给店家十文钱,让店家把牛车里鸡蛋全部用盐水煮熟,这样蛋不容易变坏,可以吃好几日,以前荆叔带着他流浪,常给他吃盐水煮鸡蛋,感觉是天下第美味。
次日早,喂饱驾车鲁西大黄牛,来德驾车上路,因为等下要见陆葳蕤,陈操之得讲究点,与冉盛并肩走程,见轮红日升上来,便坐到车厢里去,免得路尘土弄脏雪白麻衣,美男子又不是神仙能尘不染,要如那明镜台,时时勤拂拭,
便有那大胆女郎追过来将身上佩戴香囊扯下送给陈操之,陈操之微笑着接过,又不是收香囊就非要娶这女郎为妻不可,只是江左风俗如此而已,何必在人群面前拒绝这种爱慕之意,等到终于离开送别人群,香囊竟收几十只,都是这些女子亲手绣,花鸟虫鱼、点翠镶嵌,心灵手巧不在少数。
徐邈和刘尚值还要再送陈操之程,刘尚值看着陈操之手里堆香囊,笑道:“以后莫要和子重同行,看着那些妇人女郎个个只盯着子重,对刘尚值正眼也不瞧,吾心匪石,能不酸楚乎?”
徐邈向来端谨,不苟言笑,这时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冉盛喜孜孜道:“徐郎君、刘郎君,你们看,这有车果子、甜饼和鸡蛋,哎哟,鸡蛋碎好些个!”
刘尚值从车掩往里看,还真是瓜果蛋饼堆得满满,心里更酸楚,伸手取串樱桃吃起来,说道:“实在是气愤不过,得多吃些。”
徐邈、冉盛等人又是大笑。
离驿亭远,除徐邈和刘尚值,其余送行人都已渺不见踪影,陈操之心里颇为惆怅,祝英台没有来为他送行,想起这两个多月以来可以说是朝夕相处,辩难围棋、谈诗论画,很有惺惺相惜之意,不知不觉间滋生友情不用表白也可以相互感受得到,可是今日祝英台却没来送行,昨夜二人还在桃林小筑对弈局,陈操之小负,祝英台笑问:“陈郎君是不是觉得这些日子赢太多,分别之际,容让局?”
陈操之回首望着渐远渐小吴郡大城,心道:“别,英台兄,祝你早日遇到梁山伯,莫要悲剧化蝶,要平安喜悦才好。”
徐邈与刘尚值直送陈操之到三十多里外青浦,这才挥泪作别,临别时徐邈说待他八月入品选拔之后,便来陈家坞住上两个月,与陈操之起读书、习字。
刘尚值道:“仙民,到时你先来吴郡找,向陆使君告假,陪你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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