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牛车、六个仆从绕过武林山,来到山北歧路口,向北是去陈家坞路,向东是去余暨、山阴之路。
支愍度下车对陈操之道:“陈檀越,不必再送,日后有暇请来栖光寺探望老僧,共论般若和真如。”
陈操之恭敬道:“自当来谢度公。”
支愍度见陈操之俊美容颜隐含忧色,乃道:“人生之苦,莫过于老苦、病苦、死苦,生死轮回,缘起缘灭,无常世间,谁能久留?陈檀越具宿慧,想必不会为五欲所迷,否则于生死无益,只徒增令堂之苦。”
陈操之合什道:“谢度公指点,小子明白。”
支愍度与谢玄在陈家坞歇夜,五月二十日早由陈操之陪着去灵隐寺,支愍度原说不需陈操之相陪,但陈母李氏意命陈操之要好生敬侍度公左右,陈操之岂能不遵母命。
灵隐寺住持真如长老久仰度公大名,执礼甚恭,陪着支愍度登飞来峰、参拜理公塔,设斋饭款待。
午后,支愍度与谢玄离开灵隐寺回会稽,陈操之殷殷相送,谢玄并不知陈母李氏病情有多重,见陈母李氏言行无碍,以为只是小恙,又有度公医治,岂有不愈之理。
谢玄道:“子重兄,你对侄儿、侄女好生可爱,得知是月初来那位祝郎君弟弟,对就甚是亲热,还问那位祝郎君怎没有来?哈哈,子重兄还得继续帮在他二人面前隐瞒,依然是祝氏兄弟啊。”
陈操之微笑道:“僻居坞堡,少有客来,小孩子就格外好客。”
送走度公和谢玄,陈操之回到陈家坞,陈母李氏已服剂度公开出药汤,自言心跳气促缓解许多
谢玄道:“令侄女陈润儿聪慧异常,昨日就‘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与辩难,口齿伶俐,说夫子此语中女子是专指卫灵公夫人南子、小人是指宦者雍渠,而并非天下女子皆不逊或怨,古来知书达礼女子何其多也——说得甘拜下风,难怪家姊说子重有个小侄女像她幼年时,让这次来见识见识,果然名不虚传。”
陈操之道:“宗之与润儿兄妹两个常常相互辩难,宗之每每理屈词穷。”
谢玄笑道:“幼时也被家姊欺负得苦,家姊词锋太税利,招架不住,对,子重兄还不知道吧——”谢玄压低声音道:“这次度公不请自来陈家坞为令堂治病,乃是家姊就《庄子逍遥游》与度公辩难,赢度公,度公才爽快答应前来,不然话,度公江左高僧,法驾岂能轻动,总得等着子重兄亲自去请才会启程吧。”
柳叶眉斜挑,细长眸子清澈有神,笑起来精致唇线勾勒,梨涡隐现——
陈操之道:“无以为报,待家慈身体康健些,携柯亭笛来东山拜见安石公,曲相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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