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德仰头道:“杨神医到,差不多已经过三里外那片松林,先赶回来报信——”又轻声问:“小郎君,老主母身体还好吗?”
陈操之道:“还好,来德你随去迎接杨太医。”
冉盛正被润儿看管着习字,听到来德回来,总算有理由,飞快地跳下楼来,拉着来德问这问那。
来德见陈操之下楼,说道:“小郎君,那刘郎君这次也来。”
“尚值吗?”陈操之很是高兴,便向母亲说声要去迎接,陈母李氏道:“丑儿你又请哪里神医来啊,娘身体不是还好着吗?”
陈家坞土石夯筑、上下三层,底层高达丈八,约合后世四米高,二层也有丈二高,所以连接楼层之间板梯就显得颇为高峻,尤其是对于陈母李氏这样体弱老年人,上下楼梯就很是辛苦。
陈操之征得母亲同意,在二楼收拾两个房间,他与母亲和英姑比邻而居,这样母亲到楼下散步就可以少爬层楼梯,陈操之本想与母亲住到底楼去,但考虑到底楼潮湿,而且日照短暂,就折中选二楼。
陈母李氏感着儿子孝心,很是高兴,每日傍晚由儿子和老丫环英姑陪着,到坞堡外柳林边散步,说些陈年旧事,意态安祥。
五月底、六月初,是刈麦之时,整个陈家坞都忙碌起来,来福父子三人更是起早摸黑,佃户刈麦他们也不得闲。
西楼陈氏有二千多亩地,有千五百亩种是麦,二十三户佃农,这时都忙得热火朝天,妇人、童子箪食壶浆送到田头,让丈夫、父亲、叔伯、兄长饮食,赤日炎炎,汗滴热土,辛苦诚然是辛苦,但因为主家仁慈、每亩麦租比般行情都少二十升,遇有灾荒、疾病,主家还会酌情减免田租,所以佃农都觉得日子有奔头,吃饱穿暖、交田租赋税之后还能有些盈余,附近农户都羡慕陈氏佃户,说遇上好主家。
陈操之道:“娘,这位杨神医是扬州人,与刘尚值
刈麦、晾晒、碾麦、扬麦、计租、归仓,这通忙下来,要到六月底,而佃农还要抢种水稻,这时水稻产量低,但价比麦贵。
六月二十这日正午,来福从玉皇山那边回来,上二楼向陈母李氏禀报今年麦收之事,今年收成比去年好,众佃户都是欢天喜地,日夜抢收,现在基本收割上来,正碾麦、扬麦——
“爹、娘,小郎君,回来!”
头戴竹笠、足穿草履来德大步走进来,来到檐下荫凉处,摘下竹笠扇风、用袖子擦汗,他母亲曾玉环见儿子满头大汗归来,大喜,来德这次去个多月,独自在外,真是让人惦念,赶紧端水让儿子先洗把脸——
陈操之从二楼房间走出来,凭栏道:“来德回来,辛苦,杨先生请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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