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顾恺之、徐邈正与戴安道、谢玄倚栏说话,顾恺之忽然闭嘴,因为陈操之每夜为母吹曲都很准时,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
戴安道正听顾恺之说去年冬月吴郡花木绘画雅集事,怎突然就没声音,正纳闷,就听得缕清音悠悠而起,圆润宛转,雅致从容,偌大陈家坞堡都沉静下来。
戴安道凝神畅心领受这美妙音乐,音乐为心声,展现演奏者气度和情怀,深情和感伤如水般流淌,隐含母慈子孝、浓浓亲情——
箫声消逝,凉风拂来,九月十七,明月正圆,冷冷洒落地月光。
谢
卉画法亦别具格,你这真是自己琢磨出来?”
顾恺之代答道:“卫师与张安道俱无此点染法,纵览历代画卷,也未曾得见,子重是去年才正式学画,以前爱信笔涂抹,竟悟出这等技法,真是奇才。”
戴逵亦道:“诚然奇才,戴某不虚此行啊,见识卫先生两位高足,都是后生可畏。”
陈操之就用笔、用墨和着色些疑难向戴逵请教,戴逵不吝赐教,说道:“笔有四势,谓筋、骨、肉、气,笔绝而不断谓之筋、起伏成实谓之肉、生死刚正谓之骨、迹画不改谓之气——又有运笔五法,平如锥画沙、圆如折钗股、留如屋漏痕、重如高山坠石、变如百川归海,操之灵气特出,尚欠磨练,请记这四势五法,日后开代画风,正在操之与恺之二人尔,至于用色,恺之运用妙到毫巅,已非所及,你自向他请教。”
戴逵又讲画面黑与白、动与静、强与弱,疏与密、虚与实等等对比,把绘画形式之美讲得极透彻,不但陈操之,顾恺之也听得入神,感觉大受裨益。
陈操之也深感与名士相交,绝非仅获虚名,受益之深难以估量,这也就是为什世家大族子弟也未见得如何刻苦,但自然谈吐、见识不凡,因为他见识到都是学识丰雅之辈,耳濡目染,琴棋书画不学自会。
不知不觉夜色笼罩下来,晚饭后,因为陈母李氏要早睡,陈操之先陪母亲说会话,陈母李氏虽然精神依然不佳,但心情愉快,说道:“丑儿去陪客人吧,莫要冷落客人,剡溪戴安道先生名气很大,早先你父亲就说起过这个戴先生,说戴先生多才多艺,却是屡拒征召,隐居不仕,儿要虚心向戴先生请教。”
陈操之应道:“是,傍晚时就听戴先生论画,戴先生高才卓识,让人敬佩。”
陈母李氏道:“汝父曾说这戴先生鼓琴江左第,娘看到戴先生有个童子抱琴上去,却直未听到戴先生弹奏,娘想听戴先生鼓琴——”
陈操之笑道:“好,待来引起戴先生鼓琴之兴致。”便取出柯亭笛,悠悠吹两支曲子——《忆故人》和《青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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