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看着这厚厚叠书册,这本翻翻,那本翻翻,爱不释手,恨不得下子全读完,叹道:“子重,平辈人中只敬佩你人,三年守孝,苦学励行,竟成书数十万言,玄言妙语,字字珠玑,这比那些只知拘礼守孝、虚掷光阴、无所作为之辈何可同日语!”
陈操之在谢玄对面坐下,按按身下苇席和蒲垫,感受下柔软,说道:“幼度兄过奖,读书有所得、有所思,就写这些,恐见笑于大方之家。”
谢玄道:“明日请冯府君到县上召几名书吏来,把子重这十三卷书册抄录遍,要带回去仔细拜读。”
二人在灯下叙谈会,谢玄忽然沉默
“小婵姐姐,取竖笛来,想再为母亲吹奏回,以后这两支曲子不会再吹奏。”
……
悠呜箫声起,原本喧嚣嘈杂陈家坞堡霎时皆静,只有箫声如水般流淌,溢满陈家坞每个角落,陈操之守墓两年余,陈家坞就再没有响起过这美妙深情乐音,陈氏族人起静听,那些士庶客人也都侧耳听之,心里叹道:“这就是号称绝陈操之竖笛啊!”
丁幼微因为小郎要与谢玄联榻夜话,而且冯凌波也与她道住在三楼,也就没带宗之、润儿下楼来找丑叔,这时听到静夜箫声,两个孩子立即想起祖母,眼泪汪汪,丁幼微和英姑便赶紧带着他二人下来,冯凌波带着两个侍女也跟下来。
来到二楼,见谢玄立在廊上,宗之和润儿依旧称呼谢玄为“小祝郎君”,与那个祝英台祝郎君区分开。
丁幼微牵着宗之和润儿走进里间,箫声止,陈操之从床前箱檐上站起,微笑道:“嫂子,带宗之、润儿出去吧。”吹熄雁鱼灯,来到楼廊上。
谢玄已经进陈操之房间,陈操之送义妹冯凌波,还有嫂子和两个孩子上楼后,回到自己卧室,小婵在拨弄炭火,青枝在边侍候,谢玄端端正正坐在外间书案前,看陈操之写《论语新解》——
陈操之为母守墓期间写三部书,分别是洋洋八万言《论语新解》、五万余言《老子新义》和四万言《音韵论》,《明圣湖论玄集》也已扩充至六余万言,庄子内七篇从《逍遥游》至《应帝王》俱有精彩阐述和发挥,外篇《胠箧》、《天道》、《秋水》、《山木》等篇什亦有独到妙论——
直断断续续在写《卷冰雪文》已近两百则,每则长数百字,短几十字,玄远瑰奇、意味隽永,尽显魏晋名士雅迹清范——
而《音韵论》则是陈操之集孙炎《尔雅音义》、李登《声类》和吕静《韵集》之大成,取三十六汉字为声母,以《韵集》里韵母字为韵母,对东晋时已具雏形反切注音法进行改良,使之更为精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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