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吏越听越糊涂,被公孙龙这通高谈阔论搅得晕头转向,如坠云里雾中,不知该如何对答,无奈只好让公孙龙和白马都过关去——
支法寒好辩,熟读《战国策》,对张仪、苏秦、公孙龙、惠施学说用功颇勤,这回以“白马非马”来辩难可谓是有备而来,而且昨夜在袁府与袁通长谈过,袁通对“白马非法论”相关问难也如指掌,这时侃侃道来,雄辩滔滔,反观诸葛曾,哪里有半点诸葛亮舌战群儒潇洒,瞠目结舌,只等其助谈范宁范武子为他解围——
这场辩难其实是支法寒与范武子之间辩难,两个主辩是傀儡。
范武子今年二十四岁,蓄有胡须,身量中等,容貌俊雅,但表情严肃,眉头总是微微蹙着,听
道:“晚辈与陈子重是来聆听诸位俊彦高论,并不参与辩难。”
隔帘谢道韫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空,感着淡淡惆怅。
正厅中围屏已布好,谢万之子谢韶进来对谢道韫道:“元姊,围屏已设好,你坐于屏后听他们辩难吧。”
谢道韫名韬元,字道韫,以是谢韶以“元姊”相称呼。
谢道韫便出侧室,架六幅折叠式屏风将大厅隔出个独立空间,朵案蒲团,谢道韫在蒲团上跪坐着,有侍女斟上清茶。
陈操之眼望围屏,那围屏上画似乎是谢道韫所绘,有剡溪戴安道画风,画是会稽东山图,围屏后有灯光,那映在画屏上清瘦倩影就是英台兄吧,隐约可辨是女子髻钗,不复纶巾襦衫装束。
这时,袁通与支法寒方,诸葛曾与范宁方辩难开始,双方各出题,袁通先出题,出是支法寒研究甚深“白马非马论”。
“白马非马”是战国时赵国平原君门客公孙龙有趣论题,公孙龙是刑名家代表人物,所谓刑名家,就是以正名辩义、善于语言分析辩者,而且往往是诡辩者,“白马非马”就是个著名诡辩逻辑——
当时赵国带马瘟,大批战马死亡,为严防这种瘟疫传入秦国,秦就在函谷关口贴出告示:“凡赵国马不能入关。”这日,公孙龙骑着白马来到函谷关前,关吏说:“你人可入关,但马不能入关。”公孙龙辩道:“白马非马,怎不可以过关?”关吏说:“白马是马”。公孙龙讲:“公孙龙是龙吗?”关吏愣愣,但仍坚持说:“不管是白马黑马,只要是赵国马,都不能入关。”
公孙龙乃雄辩名士,这时自然要显示辩才,说道:“‘马’是指名称而言,‘白’是指颜色而言,名称和颜色不是个概念,譬如说要马,给黄马、黑马者可以,但是如果要白马,给黑马、给黄马就不可以,这证明,‘白马’和‘马’不是回事,所以说白马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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