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脚步轻轻,他能听见何弈摆弄打火机细碎咔哒声,气氛缠缠绕绕,居然透出点儿微妙、近于安静温和感觉来。
何弈就是这样人,即使见过他抽烟逃课世故圆滑样子,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沉淀出书卷气,那种让人不自觉安静下来温和教养。迟扬和他前后走着,惊觉自己先前想要杀人偿命不死不休血气不可思议地消失,甚至有点微妙愧疚——不该闹成那样,让何弈看见他不要命丑态。
他衔着烟,嘴角动,含混道:“刚才是孤儿院起住过人,他们嘲讽惯,嘴上没把门,不是先动手……”
话没说完他又觉得荒谬,这有什可解释。
何弈轻轻“嗯”声,摁灭抽足十分钟烟,放进垃圾箱里:“打个架而已,没什。”
“刚才不是说家长逮回家,哥哥,可以回家?”
“回谁家?”何弈似乎被他这声哥哥弄得讶异下,他手腕还疼着,好看眉头略微皱起,认真问道,“家大概去不,爸妈都在。”
迟扬扯扯扭打时候被拉歪衣领,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整理自己,闻言笑:“回家——逗你,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吧,真想教训啊?”
他这笑,沉在两个人之间那种微妙尴尬气氛终于松开——这人大喇喇地摊开手,也不管手心里还沾着灰,又说:“借根烟,班长。”
何弈看眼他脸上被人随意抹开、还未凝结伤口,屈在口袋里手指动动,似乎在斟酌什,许久才拿出烟盒来,连带着打火机起放进人摊开手心里,低声道:“是出来吃夜宵,本来还要回网吧……太冷,饭也没吃上,没心情。”
倒像是反过来在安慰他。
他还想说什,就听见何弈低低地重复遍,像是要把什东西板上钉钉、直钉进棺材里:“没什。”
迟扬不说话,他书包甩在摊子上没带回来,好在里面也就个耳机壳条数据线,也许还有随手塞两本作业,都不是什要紧东西。
夜里确实是冷,迟扬看着他拉紧外套和领口那层单薄衬衫衣领,若有所思。
“好歹补偿顿夜宵吧,”这是他第次看到何弈这样笑起来,眼角弯,里头不是逢场周全和无懈可击温和,更多是闪闪烁烁、小狐狸似意味深长,“你家有人吗?”
迟扬实话实说:“没有,个人住。”
“那走吧。”何弈轻声说。
迟扬家在学校附近,拐个弯再走段路就到。他带着何弈换个方向接着走——学区就是这样,热闹也热闹不过放学那半个小时,现在骤然清冷下来,偶尔有车驶过,拉长路灯光晃,又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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