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换鞋踏进这间屋子那刻起,何弈原本就轻缓动作像是被按下静音键,连说话都是低而规矩——这算在他们家明令教养里,十几年如日。
他也没有什异议,甚至在遵循这些规矩时总怀着些许微妙愉悦,毕竟他父亲只能看见他遵守家规,却看不见他关上房门那刻是怎点起烟,将烟灰弹落在尘不染木地板上。
但现在他还要在客厅停留片刻,和他父亲聊几句两周来在学校所见所闻——何彬问句他答句,规规矩矩,无功无过。
成绩是全班第,年段第十三。
和同学关系友好,没有冲突,班长当得尽职尽责。
司机只送到小区门口,还有段无人路等着他。何弈关上车门,礼貌地道谢,转身回家。
市郊也少有这样安静居民区,如果不是他父亲喜静,执意要将住所定在这里,他其实更喜欢有些人烟地方。
这和他性格不符——但哪怕是死尸具,关在寂静无趣棺材里久,也会向往人间。
他站在夜色里,看着属于他们家那户规整灯光,突然有些怀念迟扬住地方。
也不见得热闹到哪里去,甚至别墅区闹中取静,和这里不相上下,但只要客厅里那盏水晶层叠暖色吊灯开,暖气和木质调香味道迎面而来,他就觉得热闹。
退步,他身后又是危险无垠荒原,人类无法踏足。
直到傍晚放学,何弈都没有再见过迟扬。
这是周五,他们学校隔周放双休,于是这天到傍晚就放学。
何弈照例回家住。
他家在郊区,换乘公交也很难到,于是这天总会有司机来接,车停在后门。
日三餐,作息规律,没有特殊事。
最后他状似无意地问句,他母亲怎不在。
“回娘家小住,”何彬不紧不慢地翻页报纸,“这周你大概见
那是种令人心驰神往,却又说不清原因热闹。
但已经过去。
他摁灭只碰过口烟,决定将身上浅淡味道归因在司机车上,然后低头整理下衣领,走进楼道。
几分钟后他打开家门,对坐在沙发上看报何彬轻声道:“回来。”
他父亲不置可否,点点头。
秋冬之际天黑很早,不过五点已经暗透。何弈倚在教学楼后过道里,低头点烟,星火亮起又暗下,随后烟雾腾升。
来接他车就在几步外,墙之隔,校门大开,如果有路过学生走近几步多看眼,就会注意到这个规规矩矩穿着校服、嘴角却衔着烟少年。
身形高而瘦,站在明暗交界阴影里,像个逃逸影子。
周五。他想,原来第次在这里遇到迟扬,也不过是两周前事。
猝然开始,又仓促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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