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非撩帘子进屋,发现人不在,抹身转,从厨房里传出动静,“回来,今天都忙啥?”
“能忙啥,跑腿打杂呗。”
他又进到厨房,个面容温和,身段苗条中年女人正在淘米煮饭。
女人叫张桂琴,市歌舞团舞蹈演员,现在年纪大就退居二线,很少上台,主要做教学工作。
“你年纪小又刚转正,以后慢慢就好。哎对,你今天发工资吧?”
行吧,这年头能骑辆凤凰满街跑,确实很潇洒。
……
关于个时代印象,从电视里看跟自己亲眼见到,完全是两码事。
天空灰蒙蒙,到处飘散着工业灰尘,街道特别宽阔,自行车就堂而皇之行在中间,因为极少有汽车,只有电车轨道笔直铺设。
两侧建筑大多低矮老旧,密密麻麻布满电线杆和电线。高大楼必在大路,大路必有治安岗亭,立着穿白色制服警察叔叔。
,价格亲民,遂成80年代初时尚风潮。
比如他这身,便是年轻人标准装扮:分头,确良白衬衫,衬衫塞在裤子里,踩着双包脚面破凉鞋,然后定要穿袜子。
至于蛤蟆镜、喇叭裤、蝙蝠衫之类,要到八十年代中期才能成为大众潮流,目前只有首都偶尔见到,并且会被些专家狂喷伤风败俗。
啧啧,若是让这帮人知道,再过三十年还会有人光着半拉屁股上街,怕是要被吓死……
“小许,帮忙把道具抬下。”
“呃,发……”
许非撇嘴,摸出信封递过去。
张桂琴抽出小叠钱数数,三十四块整。她留下二十块,剩下还给儿子,道:“省着点花,以
放眼望去,人群也是片沉暗,蓝灰黑白,少有鲜亮色彩。
许非骑着车回家,只觉走进帧帧老照片里,看什都像蒙上层磨砂质,不清晰,更不真实。
他拐过几条街道,又钻进条胡同,这溜都是杂院,两三家、三四家同住。
他停在户人家门口,把车推进门洞似窄道,再往里走,抬眼是公用厨房,左右各有两间屋。左边姓张,右边姓许,都在曲艺团工作。
“妈,回来!”
“来!”
他正胡乱想着,地方戏已经排演完毕,位大姐招着手,这货蹭蹭跑到台上,抬桌搬凳,极为熟练。
临近下班时间,这边刚完事,那边也差不多。他又帮着各队收拾,起塞到舞台旁边小仓库里。
许非年龄最小,但众人都挺客气,再不济也能道声谢谢。当然不是给他,是给背后老爹和那位大爷。
不过他也无所谓,老钟指针到,哧溜就钻出礼堂,从车棚里推出辆崭新大凤凰。两条腿倒腾几步,斜身往上跨,那叫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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