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攀老嘴角露出丝不屑笑容,也不推辞,便在左边椅上坐下。矮胖子胡星老磨蹭会儿,才慢慢来到右边椅旁,不声不响地坐下,这张椅子摆得离其他两张远些,几乎放到角落里。三人坐定之后,便有三个小童轻巧地趋上前,奉茶给三位族长,之后便退下侍立旁。
猫脸上官婆婆和高瘦柳攀老喝口茶,便互相问候,话起家常来,言笑晏晏,好似旁边没有胡星老这人般。坐在角落胡星老也彷佛全不介怀,安然自若,时仰望天上明星,时摸摸怀中手巾,时搔搔半秃额头,窸窸窣窣地自顾忙着,有如只惯处黑暗老鼠。
过约莫盏茶时分,上官婆婆和柳攀老寒暄才告段落,祠堂此时陷入片寂静,三人忍不住抬头往夜空望去,显然在等待着什。
不多时,果有两道黑影先后从村北窜入,飞身上屋,掠
“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故逐于大盗,揭诸侯,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斧钺之威弗能禁。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是乃圣人之过也。”
——《庄子·胠箧》
夏夜浩瀚,夜空繁星闪烁,却不见月亮。
此时正是七月初子夜,三家村依照祖制,年度在此日此时开堂祭祖。祭祖仪式完毕之后,三家村百多个子弟并不各回住处,却鱼贯走入三家村祠堂后厅,分家族长幼坐下,众人悄然无声。百来个人影在黑暗中有如团团满怀期待鬼魂,在夏夜习习凉风中晃悠,等待。
只有三个人影并未离开祠堂,静静地站立在祖宗牌位之前。几个小厮悄无声息地搬过三张太师椅,背对祠堂,面对天井放下。
那三个人影,当中是个头黄发老太婆,口阔眼圆,面容酷似只年岁已高老猫,她拄着狐头拐杖,弯着腰,似乎已有六七十岁年纪。但见她咧开缺牙嘴,满布皱纹脸上挤出令人生畏笑容,向身旁二人招手道:“柳攀老,胡星老,快坐!快坐!”
那柳攀老并不年老,不过四十来岁年纪,双颊瘦长,面目清俊,脸上带着温雅谦和却略显僵硬微笑,躬身让道:“上官婆婆年高德劭,理当坐上位。”
那猫脸上官婆婆摆着手,笑斥道:“什年高德劭!嘿,你仗着年轻,取笑老不中用,当婆婆不知道!”当下却不辞让,拄着狐头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前,在当中张太师椅上坐下。
瘦长脸中年人柳攀老微微笑,侧过身,向旁身形矮胖中年人淡淡地道:“胡星老,请坐。”
那矮胖子似乎受宠若惊,连忙恭敬作揖回礼,说道:“柳大爷,小当不得这称呼!您老快请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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