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到头顶,淋下。
疼!
水,从他额头上“哗”声滚落,犹如幕布般,拉下他黑暗,他夜。什?水?不是血吗?鲜红鲜红血,在酒裹挟下顺着他额头流淌,还有酒瓶砸碎后玻璃碴子。他坐倒在地上,眼前片漆黑,可他听得清清楚楚,天堂夜总会老板董豹那狰狞笑声:“给打!”
打打打打打打打!
浑身挨多少拳脚,他已经不记得,唯铭刻在心中,就是有那瞬间,个温软身体抱在自己背脊上,替自己挡住那些疯狂电闪雷劈!而后,她被拽开,可她还在不停地大喊:“不要打人!不要打人!”
门,进去,靠在灰色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站不住,就像被人捅刀似,他不得不弯下腰,双手拄在膝盖上。喘息,呼哧呼哧呼哧呼哧,越来越急促,像哮喘急性发作病人,处于濒死状态……混蛋!混蛋!
眼睛,眼睛!灰色地板突然扭曲、变形,黑暗仿佛柏油,从那些胀裂缝隙中渗出、流淌,渐渐变成浓浓片。视网膜!视网膜,又在极度痛苦中裂解吗?世界只剩下两种颜色:黑和白——脖子是白色,如同套上上吊用白绫,其余,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名叫寒鸦飞起来,在这狭小、密闭、臭烘烘洗手间里,挣扎,撞击,折断羽毛,像破碎剪影,在天花板上空盘旋,盘旋,终于落在布满尿渍肮脏地板上……
他咽喉里使劲发出啊啊两声,像哀号,却没有泪水。
他突然想起张脸孔。那张脸像是……像是放少酵母面团,永远是死死板板坨,所以她笑永远是僵硬而残忍:“喂,可没说喜欢过你,是有男朋友,还不止个呢!”
那个女人不是已经被杀死吗?她玩弄、欺骗感情,现在她死,妈应该高兴才是啊,应该大笑,像京剧演员那样夸张地大笑,哈哈哈哈哈!笑声在这个狭小、密闭、臭烘烘洗手间里回响,可是……可是笑不出来,因为,因为……
忽然,,bao风雨过去,风平浪静。他躺在张温暖床上,块被热水湿润过毛巾轻轻地为他拭去嘴角呕吐物。
淡雅香气,就像少年时代戴着红领巾,在校园里欢笑着跑过无数个春天。
他不忍睁开双眼,泪水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下。
他轻轻地抓住她手
他扶着膝盖,向前迈步,扑通声,几乎是半跪在水池前。
他狠狠地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
冰凉水像动脉被割破鲜血样喷涌出来,他掬起双手捧着,动不动,水不停地溢出掌心。
满满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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