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得的是什么病?”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蔻子叹了口气,“我觉得她的症状非常像阿累,说话、走路,做什么都是有气无力的,好像在渐渐地被冻僵……”
呼延云的目光慢慢移向墙壁上的那个暗黄色的弧形,逝者已矣,这道痕迹却永远地留下了,它有如退潮后堤坝上残存的水渍,表示水曾经淹没到这个高度。那个去世的阿累,在生命的最后,一次次将疲惫而绝望的后脑勺靠向这面墙壁,正如掉进冰窟窿的人一次次奋力地把口鼻伸出水面,鼻翼和嘴唇快速地一张一翕,贪婪地吸吮着维持生命的空气,但是寒冷的冰水还是如同无数双白森森的手骨,勒住他浑身上下的每个关节,将他一点点拖向黑暗的河底……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那种计时器般地一秒秒步入死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想着想着,周身不由得发麻,呼延云赶紧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把这间小小的书房扫视了一圈,突然发现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我怎么没有看到一张阿累的照片?”他问。
拿的,不过雪儿一向畏畏缩缩的,肯定是有人拿给她的。”
呼延云点点头:“蔻子,下面,我想和你探讨个问题,但是希望你能严守秘密,可以吗?”
蔻子神情一振:“你说,我一定保密。”
“我假设——”呼延云压低声音,“那天晚上有人知道你们聚会后一定会去望月园玩儿,不希望雪儿去,故意下迷药把她迷晕,让她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里安静地睡觉——你觉得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吗?”
“下迷药?”蔻子睁圆了眼睛,“谁会做这种事?”
“收起来了,怕他妈妈看到。有一次他妈妈看到了,又哭又闹地直吐白沫……”蔻子说着,拉开一只抽屉,从里面找出一个黑皮笔记本,打开,抽出一张照
“只有禽兽做不出来的事,没有人做不出来的事。”呼延云说,“你就告诉我,有没有迷晕雪儿的理由?”
“有!”蔻子不假思索地回答。
“什么理由?”
“你们不要看雪儿病恹恹的,其实她有一项超常的本领。”蔻子说,“她的记忆力惊人的好,过目不忘,她来的那天中午,王云舒带她去餐馆吃饭,她把厚厚一本菜单翻了一遍,所有菜的价格就全记住了,后来服务员算错了账她还纠正来着。当天晚上我们不是就聚会来着吗,姓张的记者还没来的时候,王云舒把这事儿一讲,我们都惊叹不已。如果后来带雪儿去望月园,她的身体非常糟糕,跑不动,也走不了很长的路,估计也就是在圆形广场那里坐着,反正我们每个人藏在哪里,有没有作弊,或者去做了什么别的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呼延云和郭小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