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鹄在这个崎岖潮湿地方转个多月,见多各种令人起栗爬虫长蛇,青碧树叶郁郁葱葱,仿佛永远在滴水,时不时就有场急雨从天而落,闷热汗裹在身上黏腻而不适,散发出腌得过久菜叶气息。他边低咒边寻路,嘟囔着抱怨自己运气欠佳,离开风雨如诗江南跑来这个蚊子多过沙地方,不小心还会遇到有毒瘴气,若非躲得快,恐怕已倒在这抬头幽林,低头泥沼穷山恶水。
要找人竟是出自这片鬼地方,他实在不敢相信。路遇到居民说话也听不懂,与其说是人话不如说是鸟语,当几十天聋子比手划脚,终于学会卷着舌头说话,勉强能够沟通。懂还是白搭,这里小国林立村寨无数,连年战乱,国与国之间混得塌糊涂,经常是灭重建,建又毁,合并纵横数不胜数。许多居民连当前主政国主都搞不清,更别说数十年前不知名小国。
不甘心下这般力气仍是无功而返,回去必定会看见三张幸灾乐祸脸,好整以暇等着嘲弄揶揄,他凭着最后点意气勉强又转十来天,眼见着实无望,开始绝望盘算回去路途。这天吃完打来野味,转到河边洗手,难得林木稍稍稀疏,日光从枝叶间斜映下来,照得河水犹如透明水晶,清晰可见爬满青苔河床。异色石质引起他注意,那是段灰白石板,静静沉在河底,尚未被泥沙螺鱼完全掩藏,白色微光明灭,断断续续延伸至远方,竟像是方古道。
左右无聊,他时兴起,沿着河道路前行,石板逐渐延至岸上,消失在密林深处。他顺道而行,累累青藤粗蔓遍布,树木越来越粗壮,幽深得几乎看不见日影,除石道,又发现座曲流石渠,破碎石板原来是长渠底道。长渠尽头是壁残墙,翻过断垣,眼前出现栋宫殿般建筑,建筑白石多已倒塌,残余部分也已被植物覆成片绿毯,仍依然能感觉出当年精致。东头有弯月形石池,西头有石板平桥和层层花阶,曲廊倾颓,碧池干涸,残留着厚厚落叶,完全没有人迹。行过废弃宫苑,渐渐步上最高处主殿,样式各异砌饰颇为独特,其中还有不少莲花浮雕,大多已破碎残缺,时而有艳丽毒蛇被步履惊动,悉悉吐着蛇信蜿延爬过,在石径上留下道发亮粘迹。
穿过最后道苑门,终于踏上殿台,所见景致令他愕然张嘴,在这草蛇丛生南疆密林深处,竟有处天境般所在。殿堂下方是层层石阶,联入个美丽宽广湖泊,湖水晶莹碧透,有如块硕大翡翠在日光下闪闪生辉,湖边青绿草地茵茵如毯,开着大朵大朵白花,层层树影随风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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