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她是无法在教中生存。
历尽险阻,好容易回到天山,她仍未恢复。
好在素日应答如旧,除他,没人知道她骨子里改变,眼下状态不知要持续多久。他不放心探察,见她深夜在床脚蜷抱成团,才知她仍摆脱不恶梦纠缠。张小脸汗淋淋苍白,却不肯说到底梦见什。
“别怕。”他只能轻哄,在黎明前最深浓黑暗里安抚濒临失常人。“在这里。”
“……淮衣……”喑弱声音像受伤小兽。
“迦夜!”他忽然抱住她,从草坡上滚落,茂密树林遮去追踪者视线,他们静静蛰伏,直到搜寻者彻底离开。
他压着她肩膀,呼吸就在耳边,心跳沉稳而有力。这是起从淬锋营里闯出来伙伴,私底下,他让她叫他本名,说这样不会忘自己是谁。如今她想起过去,却变成实实在在拖累。
淮衣默默看着身畔女孩,弱小身体仍在微微发颤。点也没有平日冷静果决,他不懂是什让她夜改变,变得畏怯,退缩,如个普普通通孩子。
她真小。
名义上是他主人,素日利落无情让他总忘她还是个孩子。如果不是在该死魔教,她应该绣花学琴,和同龄人游戏为乐。
忍不住吐出来。实在没吃什,难受得要命也只呕出几口清水,淮衣又次僵住。
她木然跟着前面人行走,知道自己成个累赘。
几次围杀尽是淮衣护着她,无法使剑,无法进荤食,甚至怕血,这样子居然还是七杀,她自己都觉得糟糕至极。
淮衣问过无数次,她不知道该说什。
她点也不想回天山,她想远远逃走,逃到个没有梦魇没有杀戮地方,躲过可怕现实。
他摸手汗,把她头拥在怀里,轻拍小小身体。
过许久,才有断断续续声音。
“……杀不人……没办法……闭眼,就看见……”微弱嗓子哽住。“……对不起……”
她说不出来,她说不出自己曾经做过事。无法想像淮衣嫌憎
事实上,她是杀手中菁华,放眼西域诸国,无人敢轻掖其锋。稚嫩可爱相貌下,掩藏着淬历过千百次冰霜。
究竟是怎样恶梦,让她失去自控,完全只能依赖他保护,软弱而无助?
这趟回程异常辛苦。
但……
他很想路就这样走下去。
但她不能这样做,淮衣必须回去。
她走淮衣怎办。
再说……她又能去哪里。
她记得父亲样子,也明白家在扬州,又怎样。
时过多年,谁能确定父亲还要不要她,那个……哥哥定比她更让父亲喜欢……她杀母亲,没有人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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