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家族人中有人因为承担徭役破产,那田地也会被其他大户兼并去,这又成出土地兼并典型案例。兼并来兼并去,自耕农都破产,王朝也就该覆灭。
回过神来,方应物眼看着族人愁云惨淡,心生不忍,突然股责任感涌上心头。自己不仅仅是个历史看客,还是实实在在生活在这个时空里大活人,周围这些人不是NPC,是同个祖宗族人。
再说灵魂夺舍占据别人身躯,不能太心安理得地当世外高人,总要尽到义务才问心无愧,他方应物不喜欢欠别人什(请忽略他兜里几颗银豆子)。
想至此,方应物朗声道:“诸位长辈,这件事交与罢,来想想法子。只是叫你们出手时,你们不能犹豫,必须信得过。”
众人仿佛看到大救星,盼明君盼清官都太遥远,身边高人才是实实在在依靠,纷纷道:“信得过,信得过,谁能信不过秋哥儿!”
人太甚!”有个叫方逢时伯父辈怒道。
方应物摇摇头,这些叔伯还是见识短点,没认识到真正要命地方。
他便出言提醒道:“凡是新政,朝令夕改都是常见事。程总甲说今年按新规矩来,假如方家先承担全部徭役,那到明年,程总甲如果说新规矩不好,还得用老规矩,三家共同摊派徭役,那今年方家岂不白白出力?”
“其次,本来们上花溪方家人最少,出力也最少。但如果三村轮流,那岂不要与另外两个村子样?最后稀里糊涂演变成三村平均徭役,这对们上花溪也是不利。”
祠堂里众人愣片刻,明白方应物意思后,议论声陡然更大。
出祠堂,方应物抬头看天,这时日头还早,集市估计没
二叔爷拍拍案子,问道:“秋哥儿是个大明白人,说得不错!总而言之这就是欺负们上花溪,你们有什法子应对?”
说到这里,祠堂里登时沉寂下来,众人除愤怒之外都没什主意。那程总甲可是下花溪村程家人,程家不但人多势众,而且连续两三任里长、乡老都是程家,简直快成程家世袭职务。
和程家相比,方家械斗打架打不过,比乡中势力更是远不如,那程家这次就是明摆着欺负人,又能怎样?中花溪村还有花溪首富王大户这个粮长让程家有所顾忌,但上花溪村方家什人物都没有,出个秀才也还失踪。
“没法子就只能认,那便各自散去罢。要是方清之相公还在村里,大概就不会有这事。”方知礼心里也痛恨自己这个族长无能,无可奈何挥手道。
这就是活生生明代乡村社会史素材啊,方应物心里叹道。这充分展示乡村中无良恶霸是怎欺负无权无势普通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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