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量如何且不讲,这岂不说明自己才思比方应物慢无数倍?王铨想至此处,急得直冒汗,稍稍愣会,又看见方应物毫不停歇地口气又写两句诗。
王铨彻底有些慌,也顾不得再看方应物,急急忙忙也拿起笔在纸上写起来,而且也是首七律。
但即便如此,王铨终究还是比方应物慢,他写完前两句时,方应物已经写完并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自欣赏起来。
王铨匆匆忙忙写完后,抢先将纸幅递给唐广德。写得慢这会儿是可以理解,毕竟才思总有快慢,差点不算什。
唐员外便先看看王铨墨宝,只见得是:“似雨纷然落处晴,飘红泊紫莫聊生。美人天远无家别,逐客春深尽族行。去是何因趁忙蝶,问难为说假啼莺。闷思遣拨容酣枕,短梦茫茫又不明。”
父亲,方应物笑笑。
唐广德素来最喜结交文人士子,便劝和道:“望远楼下庭前庭后,在下栽种牡丹数百株。近日到牡丹凋谢时节,昨夜场风雨,吹得满地落花,正为诗家风景也。
怎奈在下搜肠刮肚,才力不足,写不出应景诗词。二位皆是高才,若能留下诗词翰墨,今日酒食花费全免,算在下请客。”
想到此人是大名鼎鼎唐伯虎父亲,方应物给面子道:“这有何难哉?拿笔墨来!”
王铨不大看得起唐广德这市井商人,本不欲随便答应,但他见方应物口答应下来,便也起好胜心,同样叫道:“拿笔来!”
“善!”唐员外叫声好,王铨两个友人也纷纷叫好,短时间内能写出如此首七律,也殊为难得。
方应物将自己纸卷递过来,唐员外抬眼看去,“绮窗枕小游仙,肠断秾华过去缘。薄命生遭风雨妒,多情枉受蝶蜂怜。更无语归何处,再欲相逢动隔年!绿已成荫芳草歇,鬓丝愁绝杜樊川。”
看毕后,唐员外惊叫声:“妙!”
此时文坛上吴中派渐渐兴起,前有名士沈周、状元吴宽,后有王鏊等人,年轻俊彦也层出不穷,如祝允明等人。
地域色彩浓厚吴中文人之间彼此诗词唱和交游很多,王铨熟谙此道,自认有所造诣。
再说诗词讲究是风流才情,不是八股文那般讲究法度结构,他不信比不过方应物这山村里钻出来土老帽。方才丢脸面,总要找回来。
店家小厮连忙捧两幅笔墨纸上来,各摊在桌子上。王铨亲自细细磨好墨,便苦苦构思起来,刚琢磨出两句得意开头,便下意识瞥方应物眼。
这看不要紧,却见那方应物笔走龙蛇,已经刷刷刷写二三十字。王铨大惊失色,自己个字还没写,方应物却已经写二三十字,看那结构甚至仿佛是七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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