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讪讪地收回手,端端正正跪坐在他身旁,小声道:“那您……回去后要敷烫伤膏,不然会留疤痕。”
他没回应,过会儿才道:“总跪着干什?起来说话。”
她答
“督公恕罪!”她本就半跪在几案前,慌乱之下便靠近过去。他却只是抿紧唇,往后避让下,随后去取瓷瓶。相思马上省悟,将瓶中清水倒在绢帕上,轻轻敷在他手背烫伤处。
手上是针扎似刺痛,江怀越勉强克制发火心绪,盯住她道:“故意?”
“怎会?!”她看着那曾洇染自己血痕绢帕,心头七上八下,“只是不小心出神,就……”
“出神?是谁毛遂自荐要替烧水沏茶,才会儿时间却又神游八荒?”他拿着瓷瓶震震几案,“说,在想些什?!”
“……”相思无言以对,她在想些什?稍回忆就思绪迷乱,是在沉迷于督公侧颜,还是关注他素白交领和华美雍容银纹?
烧沏。”
“这个自然。”她低垂眼帘,屈膝跪坐于竹榻畔,云纱长袖轻落,露出皓腕凝霜。茶壶里注满上品西山泉水,小小火苗跃动妩媚,她静静涤洗其余茶具,莹白瓷器在平素拨弄音弦指间转动,好似曲无声而轻盈歌阕。
江怀越坐在榻上,看隔窗阳光微洒金影,照拂在她素洁颈侧。有缕青丝无心垂下,柔曼缱绻,末端斜延至鹅黄薄透罗衫之内。
忽然有种奇怪冲动,想要抬手,替她拂去颈侧那缕发丝。
然而心念只如烟花乍亮,旋即寂灭在沉沉黑暗。
她慌得两颊发红,忙低下头致歉:“奴婢该死,可能是先前被砸头,旦歇下来就感到晕眩……”
边说着,边收拾残局,见茶壶里还有半壶热水,便可怜兮兮抬头问:“茶杯都洗净,给您泡杯龙井压压惊?”
江怀越板着脸:“不要。”
“那就清水润润嗓子?”
他斜眼冷睨:“喝恐怕会呛死。”
他不动声色转移视线,望着透白窗纸。相思洗净茶具,无意间抬头,目光正落在他清冷侧颜。即便是欢饮之后,他依旧衣衫整肃,丝不苟,素白交领衬着鸦青衣襟,盘曲银纹蔓延在颈畔,锁住无限风华。
寂静室内只余煮茶轻响,相思心神晃晃,忽听得他略显不满地说道:“水开。”
相思惊,连忙去提那小巧茶壶,不料手侧偏碰到壶身,受烫同时立刻伸出左手去扶。未曾想,江怀越亦皱眉出手,刹那间抬手相撞,反将炉上紫砂壶碰翻倾泻。
电光火石只瞬,他握住相思手腕往边上拉,飞溅热水竟都洒在他手背上。
望着江怀越那迅速发红手背,相思心惊害怕,懊丧地快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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