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夹起小妾搛进碟子里那块清撺鹿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他爱吃鹿肉,比羊肉有咬劲,比牛肉又紧细。他也不愿烧炙蒸炖,更不喜放太多佐味酱料,只将后腿肉切成薄片,渍点盐姜水,在滚水里汆即可,这样才能留住鹿肉生野气。嚼到中途,鹿肉里残留血水被嚼出来,这是他最爱瞬,喉头甜,舌尖麻,股子悸劲直透脑顶囟门。他不由得微闭起眼。
做猪行行首三十来年,魏铮心底已经没当年那股子生野气。若不然,也不会被那个朱广捉弄近个月。
魏铮杀人还是从当屠夫爹那里学到。幼年时,他爹开间肉铺,街上有条野狗,常在肉铺左右嗅探。魏铮常趁爹不留意,偷些碎肉丢给那狗。若是被他爹发觉,总要挨通骂。
有天,他爹到后面做活儿,让他守着肉铺,那条狗又来。魏铮从肉案上拣些碎肉,片片抛给那狗,逗着它玩耍。那狗被逗起野性,竟蹿过来口叼大片猪耳,转身就逃。这怎成?魏铮忙追过去,那狗正在墙脚急咬急吞,猪耳已经吃大半,魏铮奔过去就要抢,那狗却猛地张嘴,朝他手掌咬来,几乎撕掉两根手指。魏铮顿时哭起来,急怒之下,抓起地上块石头去砸,那狗却叼着半片猪耳逃走。他爹听到声音,忙赶出来,边急牵着他去找大夫,边狠骂道:“叫你再喂它!咬断你手才知道是疼是痒!”
手伤还没好,那狗又来。魏铮又恨又怕,只要见到就捡石头打。有回惹怒那狗,险些又扑过来咬他。他爹看到,用麻绳挽个绳套,放在肉摊边,中间放块肉,而后拉着他躲在边。那狗嗅到肉,凑过来吃,他爹猛地扯,绳套顿时勒住那狗脖颈。他爹将狗扯到后院,让他拿过那把解骨头尖刀,他忙抓起递过去,他爹却攥紧绳套说:“你来戳它,朝脖颈下面这里!”
是什罪?”
“垄断物货、搅扰交易。”
“这也算罪?”
“嗯。买卖交易贵在公平,若只有家说算,便是强买强卖。”
“哦……也正在找他。”
魏铮虽然常看父亲杀猪,但从没动过手,哪里敢,慌忙摇头,他爹骂起来:“你若不杀它,就放它咬你!它不死,你就被咬!”
他见他爹果然要松手,又慌又怕,忙咬着牙将刀尖对准那狗脖颈,闭起眼,狠狠戳
“他已经两天没有去收鱼?”
“天,昨天他还去黄河收货。今天却没来。”
“哦?”冯赛微诧异,不过这不是最要紧,便转而问道,“你们是如何打算?继续跟他交易?”
“他若来收,自然要交易,他若不来,那就得另想法子。”
魏铮已经很久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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