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河还好说,汪石先用两万贯现钱替他救急,又替他找回“母钱”,他迷信“母钱”之说,这恩情在他心中,比前件更重。他又信佛,深信因果,得之于汪石,又失之于汪石,于他而言,也是桩因果,因而能自解释,不太执着。但黄三娘和鲍川呢?汪石虽然救粮荒和绢荒,但其中公义远大于私恩,他们两人却也同样听之任之。这多少有些不合常情。
黄三娘、鲍川与汪石之间,恐
。冯赛心下愧疚,忙低声致歉,弈心却和声细语吟句:“空院留月影,虚门待归人。”
两人起回房,各自脱衣歇息。弈心不久便睡着,冯赛虽然疲累,却睡不着,看着月光透过窗纸洒进屋中,片霜寒。念起妻女,忧闷难禁,默念着吟阙《乌夜啼》:
窗明月如盐,洒心间。离恨无端催取,枕边咸。
更与漏,骨与肉,两熬煎。半夜风吹花去,半床寒。
反复默诵几道,越诵越悲,不由得滴下泪来。良久,心绪才渐渐平复,却依然难眠。他想起周长清所言信己,信所当为与能为,这样苦思无益,还是该尽力收神,尽快理清楚汪石事,这才是当为与能为。
于是,他止住悲绪,将念头移到孙献身上。若孙献所言属实,这汪石就越发诡秘难测。他难道真和左藏库飞钱有关?连库监在内十几个人亲眼目睹钱飞走,又是怎回事?
不过,他随即想到汪石在正月间就已经有十万石粮和八万匹绢,按时价,当时已经至少有几十万贯家底。而库钱飞走却是二月底,他本钱并不是靠左藏库飞钱才有。何况二月初他又贷到百万贯,何必再冒天大风险去打那十万贯国库主意?何况,飞钱这件事太过离奇,就让孙献自己先去查着,百万贯官贷更紧迫。
他又细细回想今天和秦广河、黄三娘、鲍川三人对话,汪石是借助现钱短缺、粮荒、绢荒三件事,分别打动那三人,先施恩,后求报,让三人心甘情愿替他担保。看起来都是凑巧遇到,但这“凑巧”无论如何都像是事先有意设计。就如他低价抢断盐钞、茶引主顾,让卖不出去,而后又来向收买,救急,让不知不觉便感激信赖他。
不过,盐钞、茶引还好设计拦断,汪石又怎可能设计出秦广河缺现钱?至于粮荒、绢荒,是由于方腊闹事,水路受阻,更不是区区汪石能够设计得。他反复琢磨,但对汪石所知太少,始终无法猜破其中隐秘,便转而想到秦广河、黄三娘、鲍川三人态度。
按理来说,这三人都是京城顶尖豪商,不论才智还是手段,都是世间等,绝不会轻易受骗,受骗之后也绝不会轻易罢休。然而,三人却都是副听之任之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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