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在乎,”那姑娘说。
接着,也很难说究竟是谁主动,她已在他的怀里了。起初,他除了感到完全不可相信之外,没有任何感觉。那个年轻的身躯靠在他的身上有些紧张,一头黑发贴在他的脸上,说真的,她真的抬起了脸,他开始吻她红润的宽阔的嘴。她的双臂楼紧了他的脖子,轻轻地叫他亲爱的,宝贝,心肝儿。
他把她拉到地上,她一点也不抗拒,听任他的摆布,他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实际情况却是,肌肤的相亲,并没有使他感到肉体上的刺激。他所感到的仅仅是不可相信和骄傲。
他很高兴,终于发生了这件事情,但是他没有肉体上的欲望。事情来得太快了,她的年轻,她的美丽,使他害怕,他已习惯过没有女人的生活——他也不知道什么缘故。那个姑娘坐了起来,从头发里捡出一朵风信子。她靠着他坐着,伸手搂住他的腰。
“没有关系,亲爱的,不用急。整个下午都是咱们的。这地方很隐蔽,是不是?有一次集体远足我迷了路才发现的。
还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过他。他们到了她说到过的那根枯木的旁边,她一跃过去,在一片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中拨开树枝,温斯顿跟着她走到一个天然的小空地,那块小小的多草的土墩周围都是高高的幼树,把它严密地遮了起来。那姑娘停了步,回过身来说:
“咱们到了。”
他面对着她,相距只有几步远。但是他仍不敢向她靠近。
“我在路上不想说什么话,”她继续说,“万一什么地方藏着话筒。我想不至于,但仍有可能性。他们那些畜生总可能有一个认出你的声音来。这里就没事了。”
他仍没有勇气靠近她。“这里就没事了?”他愚蠢地重复说。
要是有人过来,一百公尺以外就可以听到。”
“你叫什么名字?”温斯顿问。
“裘莉亚。我知道你叫什么。温斯顿——温斯顿史密斯。”
“是的。你瞧这些树。”这些树都是小榛树,从前给砍伐过,后来又长了新苗,都是细长的干儿,没有一棵比手腕还粗。“没有一棵大得可以藏话筒。再说,我以前来过这里。”
他们只是在没话找话说。他已经想法走近了她一些。她挺着腰站在他前面,脸上的笑容隐隐有股嘲笑的味道,好象在问他为什么迟缓地不动手。风信子掉到了地上,好象是自己掉下来似的。他握住她的手。
“你能相信吗,”他说,“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眼睛的颜色?”他注意到它们是棕色的,一种比较淡的棕色,睫毛却很浓。
“现在你既然已经看清了我,你还能多看一眼吗?”
“能。很容易。”他又说,“我三十九岁,有个摆脱不了的妻子。我患静脉曲张,有五个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