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救世军!那是怎回事?”
“今天早晨出门在街上遇见老街坊赵四。他在救世军里半拉车,半作事。他说救世军很收纳不少青年,挣钱不多,可是作都是慈善事。于是跑到救世军教会,听些宗教讲论,倒很有理。”
“他们讲什来着?”王德插嘴问。
“他们说人人都有罪,只有位上帝能赦免们,要是们能信靠他去作好事。以为们空挣些钱,而不替社会上作些好事,岂不白活。所以……”
“李应!这位上帝住在那里?
王德,李应买菜回来,姑母面批评,面烹调。批评太过,至于把醋当酱油,整匙往烹锅里下。忽然发觉自己错误,于是停住批评,坐在小凳上笑得眼泪个挤着个往下滴。
李应姑父回来。赵瑞是他姓名。他约有五十上下年纪,从结婚到如今他夫人永远比他大十来岁。矮矮身量,横里比竖里看着壮观象个小四方肉墩。短短脖子,托着个圆而多肉地球式脑袋。两只笑眼,个红透酒糟鼻。见人先点头含笑,然后道辛苦,越看越象个积有经验买卖人。
赵姑父进列屋里先普遍问好,跟着给大家倒茶,弄王德手足无措。——要是王德在赵姑父铺子里,他还有点办法:他至少可以买赵姑父点货物,以报答他和蔼。
赵姑母不等别人说话,先告诉她丈夫,她把醋当作酱油。赵姑父听,也笑得流泪,把红鼻子淹大块。
笑完阵,老夫妻领着三个青年开始享受他们晚饭。赵姑父递饭布菜,强迫王德,李应也喝点酒,尝几块猪耳朵。
二两酒三个人喝,从理想与事实上说,赵姑父不会喝超过二两或完全二两。然而确有些醉意,顺着鬓角往饭碗里滴滴有响落着珍珠似大汗珠。脸上充满笑容,好象轮红日,渐渐把特红鼻子隐灭在片红光之中,象喷过火火山掩映在红云赤霞里似。
酒足饭饱,赵姑父拧上袋关东烟,叫李应把椅子搬到院中,大家团团围坐。赵姑母却忙着收拾杯盘,并且不许李静帮忙。于是李静泡好壶茶,也坐在他姑父旁边。
“姑父!告诉你事,替解决下好不好?”李应问。
“好!好!就是喜欢听少年们想作事!念书不反对,作事可也要紧;念书要成书呆子,还不如多吃几块脆脆猪耳朵。”赵姑父喷着嘴里蓝烟,渐渐上升和浅蓝天化为气。“铺子里不收你们念书作徒弟,工厂里不要学生当工人,还不是好凭据?你去当巡警,说实在话,简直不算什好营业。至于你说什‘九士军’,还不大明白。”
“救世军。”李应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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