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赤包顺手抄起个茶杯,极快出手。哗啦!连杯子带窗户上块玻璃全碎。她没预计到茶杯会碰到玻璃上,可是及至玻璃被击碎,她反倒有点高兴,因为玻璃声音是那大,颇足以助她声势。随着这响声,她放开嗓子:"你是什东西!天到晚打内打外操心,你坐在家里横草不动,竖草不拿!你长着心肺没有?"
高亦陀在屋中抽几口烟,忍个盹儿。玻璃声音把他惊醒。醒,他可是不会马上立起来。烟毒使他变成懒骨头。他懒懒打个哈欠。揉揉眼睛,然后对着小磁壶嘴咂两口茶,这才慢慢坐起来。坐小会儿,他才轻挑软帘扭出来。
三言两语,把
若打他,他必还手,而且他会喝令许多巡警来帮助他。她去"声讨",就必吃更大亏,丢更多脸。她是女光棍,而他恰好是无赖子。
晓荷早已看出太太不安,可是始终没敢哼声。他知道太太是善于迁怒人,他开口,也许就把堆狗屎弄到自己头上来。
再说,他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大赤包,李空山都作官,而他自己还没有事作,他乐得看看两个官儿象两条凶狗似恶战场。他几乎没有关切女儿现在与将来。在他看,女儿若真落在李空山手里呢,也好。反之,经过大赤包番争斗而把招弟救出来呢,也好。他非常冷静。丢失女儿和丢失国家,他都能冷静去承认事实,而不便动什感情。
天上已布满秋星,天河很低很亮。大赤包依然没能决定是否出去找空山和招弟。这激起她怒气。她向来是急性子,要干什便马上去干。现在,她心与脚不能致,她没法不发气。她找到晓荷作发气目标。进到屋中,她象大堆放过血,没有力量,牛肉似,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她眼盯住晓荷。
晓荷知道风,bao快来到,赶紧板起脸来,皱起点眉头,装出他也很关切招弟样子。他心里可是正在想:有朝日,须登台彩唱回,比如说唱出《九更天》或《王佐断臂》;很会作戏!
他刚刚想好自己挂上髯口,穿上行头,应该是多漂亮,大赤包雷已经响。
"说你就会装傻充楞呀!招弟不是由娘家带来,她是你们冠家姑娘,你难道就不着点急?"
"很着急!"晓荷哭丧着脸说。"不过,招弟不是常常独自出去,回来很晚吗?"
"今天跟往常不样!她是去看……"她不敢往下说,而啐大口唾沫。
"并没教她去!"晓荷反攻句。即使招弟真丢人,在他想,也都是大赤包过错,而过错有归处,那丢人事仿佛就可以变成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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