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似太太,与八个孩子,而没有个朋友!寂寞也是种监狱!
他常常想起小羊圈号来。院子里有那多花,屋中是那安静宽阔,没有什精心布置,而显出雅洁。那里人是默吟与孟石,他们有是茶,酒,书,画,虽然也许没有隔宿粮米。在那里谈半天话是多快活事,差不多等于给心灵洗个热水浴,使灵魂多出点痛快汗珠呀。可是,北平亡,小羊圈号已住上日本人。日本人享受着那满院花草,而消灭孟石,仲石,与他胞姐。凭这点,他也不该去从日本人手中讨饭吃吧?
他吃上鸦片,用麻醉剂抵消寂寞与羞惭。
为吃烟,他须有更多收入。好吧,兼事,兼事!他有真本事,那些只会浑水摸鱼人,摸到鱼而不晓得怎样作件象样公文,他们需要半个象野求这样人。他们找他来,他愿意多帮忙。在这种时节,他居然有点得意,而对自己说:"什安贫乐道啊,也得过且过瞎混吧!"为小会儿高兴,人会忘他灵魂。
可是,不久他便低下头去,高兴变成愧悔。在星期天,他既无事可作,又无朋友可访,他便想起他正气与灵魂。假若孩子们吵得厉害,他便扔给他们把零钱,大声嚷着:"都滚!滚!死在外边也好!"孩子出去以后,他便躺在床上,向烟灯发楞。不久,他便后悔那样对待孩子们,自己嘀咕着:"还不是为他们,才……唉!失节是八面不讨好!"于是,他就那躺整天。他吸烟,他打盹儿,他作梦,他对自己叨唠,他发楞。但是,无论怎着,他救不自己灵魂!他床,他卧室,他办公室,他北平,都是他地狱!
钱少奶奶生娃娃,野求开始觉得心里镇定些。他自己已经有八个孩子,他并不怎稀罕娃娃。但是,钱家这个娃娃仿佛与众不同——他是默吟孙子。假若"默吟"两个字永远用红笔写在他心上,这个娃娃也应如此。假若他丢掉默吟,他却得到个小朋友——默吟孙子。假若默吟是诗人,画家,与义士,这个小娃娃便定不凡,值得敬爱,就象人们尊敬孔圣人后裔似。钱少奶奶本不过是个平庸女人,可是自从生这个娃娃,野求每见到她,便想起圣母像来。
附带使他高兴,是金三爷给外孙办三天与满月,办得很象样子。在野求者,金三爷这样肯为外孙子花钱,定也是心中在思念钱默吟。那,金三爷既也是默吟崇拜者,野求就必须和他成为朋友。友情结合往往是基于件偶然事情与遭遇。况且,在他到金家去过二次之后,他发现金三爷并没有看不起他表示。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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