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实在没有心程顾及这点小事。在老人们看呢，他们以为瑞宣必定也动
心，所以用沉默遮掩住难堪。于是，几只老眼老盯着他，深怕他因为这件事而积郁成病。结果，大家都不开口，而心中都觉得难过。有时候，
整天大家相对无言，教那耻辱与难堪荡漾在空中。
日本人，在这时候，开始在天津和英国人捣乱。富善先生
脖子扯动得更厉害。他开始看出来，日本人不仅是要灭亡中国，而且要把西洋人在东方势力扫而光。他是东方化英国人，但是他没法不关切英国。他知道英国在远东权势有许多也是用侵略手段得来，但是他也不甘心就把那果实拱手让给日本人。在他心里，他方面同情中国，方面又愿意英日仍然能缔结同盟。现在，日本人已毫不客气开始挑衅，英日同盟恐怕已经没希望。怎办呢？英国就低下头去，甘受欺侮吗？还是帮着个贫弱中国，共同抗日呢？他想不出妥当办法来。
他极愿和瑞宣谈谈。可是他又觉得难以开口。英国是海上霸王，他不能表示出惧怕日本意思来。他也不愿对瑞宣表示出，英国应当帮助中国，因为虽然他喜爱中国人，可是也不便因为个人喜恶而随便乱说。他并无心作伪，但是在他心深处，他以为只有个贫弱而相当太平中国，才能给他以潇洒恬静生活。他不希望中国富强起来，谁知道个富强中国将是什
样子呢？同时，他也不喜欢日本人用武力侵略中国，因为日本人占据中国，不单他自己会失去最可爱北平，恐怕所有在中国英国人与英国势力都要同归于尽。这些话，存在他心中，他感到矛盾与难过；说出来，就更不合体统。战争与,bao力使个人喜恶与国家利益互相冲突，使个人心中也变成个小战场。他相当诚实，而缺乏大智大勇人超越与勇敢。他不敢公然道出他完全同情中国，又不敢公然说出对日本恐惧。他只觉得已失去个人宁静，而被卷在无可抵御混乱中。他只能用灰蓝色眼珠偷偷看瑞宣，而张不开口。
看出富善先生不安，瑞宣不由有点高兴。他绝不是幸灾乐祸，绝不是对富善先生个人有什蒂芥。他纯粹是为战争与国家前途。在以前，他总以为日本人既诡诈，又聪明，必会适可而止结束战争。现在，他看出来日本人只有诡诈，而并不聪明。他们还没有征服中国，就又想和英美结仇作对。这是有利于中国。英美，特别是英国，即使要袖手旁观，也没法子不露露颜色，当日本人把脏水泼在它们头上时候。有力气蠢人是会把自己毁灭。他可是只把高兴藏在心里，不便对富善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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