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与镇定。她整整襟,拍拍头发,耐心等着过堂受审;什话呢,光棍还能怕吃官司?她抿着嘴笑起来。
天天过去,没有人来传她过堂。她脸上似乎只剩雀斑与松皮,而没肉。她飞机头,又干,又乱,象拧在处乱麻,里边长又黑又胖虱子。她眼睛象两个小火山口儿,四圈儿都是红。两手老在抓挠,抓完阵,看看手,她发现指甲上有堆儿灰白鳞片,有时候还有些血。她脚踵已冻成象紫里蒿青两个芥菜疙疸。她不能再忍。抓住狱房铁栏杆,她拚命摇晃,象个发狂大母猩猩。她想出去,去看看北海,中山公园,东安市场,和别地方。她想喝丁约翰由英国府拿来洋酒,想吃顿由冠晓荷监造饭食。至少,她要得到点热水,烫烫她冻疮!
把手摇酸,铁栏杆依然挡着她去路。她只好狂叫。也没用。慢慢,她坐下,把下巴顶在胸上,听着自己咬牙。
除日本人,她怀恨切她所认识老幼男女。她以为她下狱定和日本人无关,而必是由于她亲友,因为嫉妒她,给她在日本人面前说坏话。咬过半天牙以后,她用手托住脑门,怀着怒祷告:"东洋爸爸们,不要听那些坏蛋们乱造谣言!你们来看看,问问,冤枉,是你们忠臣!"
这样祷告过番,她稍微感到些安恬。她相信她忠诚必能象孝子节妇那样感动天地感动东洋爸爸们,很快他们会询问她,释放她。她昏昏睡去。
并没有十分睡熟,只是那似睡非睡昏迷:会儿她看见自己,带着招弟,在北海溜冰大会上,给日本人鞠躬;会儿她是在什日本人召集大会上,向日本人献花;会儿她是数着妓女们献给她钞票。这些好梦使她得到些甜美昏迷,象吃口鸦片烟那样。她觉得自己是在往上飞腾,带着她臭味,虱子,与冻疮,而气派依然象西太后似,往起飞,位肉体升天女光棍!
忽然股冷气使她全身收缩,很快往下降落,象块脏臭泥巴,落在地上。她睁开眼,四围只有黑暗,污浊,恶味,冷气,包围着她,个囚犯。她不由又狂叫起来。怒火燃烧着她心,她喉咙,她全身。她忘记冷,解开衣上纽扣,露出那松而长双乳,教墙壁看:"你看,你看,是女,女光棍!为什把圈在这里?放出去!"她要哭,可是哈哈狂笑起来。三把两把把衣服脱掉,歪着头,斜着眼,扭着腰,她来回走。"你看,看!"她命令着墙壁:"看象妓女不象?妓女,窑子,干女儿,钞票,哈哈!"
由栏杆隙缝中,扔进来块黑饼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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