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宣领着大夫忙着闯进院
。他绕过影壁，见街坊四邻挤在院子里，赶紧用手推开大家，
直走到爷爷跟前。大夫也走过来，拿起妞子发僵
手腕。
祁老人猛然站住，抬起头来，看见大夫。"你要干什
？"他气得喊起来。
大夫没注意到老人生气模样，只悄悄对瑞宣说，"孩子死。"
瑞宣仿佛没听见大夫说话，他含着泪，走过去拉住爷爷胳臂。大夫转身回去。
"爷爷，您把妞子往哪儿抱？她已经——"那个"死"字堵在瑞宣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门外走。"妞子，跟你太爷爷来。"妞子不答应，她小腿随着老人步子微微地摇晃。
老人踉踉跄跄地抱着妞子走到院里，脑门都是汗。他小褂只扣上俩个扣，露出硬绷绷干瘪瘪胸膛。他在台阶下站定，大口喘着气，好象害怕自己会忘要干什。他把妞子抱得更紧，不住低声呼唤："妞子，妞子，跟
来呀，跟来！"
老人声声低唤，叫得天佑太太也跟着走出来。直楞楞，她朝前瞅着，僵尸样痴痴地走在老人后面，仿佛老人叫不是妞子，而是她。
韵梅呼号和小顺儿哭声惊动来不少街坊。
丁约翰是里长，站在头里。从他那神气看来，到该说话时候，他当然是头个张嘴。
"躲开！"老人腿不听使唤，可他还是个劲儿往前走。"要让三号那些日本鬼子们瞧瞧。是他们抢走们粮食。他们孩子吃得饱饱，孙女可饿死。要让他们看看，站边去！"
四大妈眼睛快瞎，可她那乐于助人热心肠，诚恳待人亲切态度，还和往日样。她拄着根拐棍儿，忙着想帮把手，好象自从"老东西"死以后，她就得独自个承担起帮助四邻责任来。
程长顺抱着小凯，站在四大妈背后。他如今看着象个中年人。小凯子虽说不很胖，可模样挺周正。
马老寡妇没走进门来。祁家人为什忽而齐放声大哭起来，她放心不下。然而她还是站在大门外头，耐心等着长顺出来，把切告诉她。
相声方六和许多别人，都静悄悄站在院子里。
祁老人迈着坚定步子，走得非常慢。他怕摔，两条腿左拐，右拐地，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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