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都有摆在古玩铺里去资格。并不大注意葫芦。使兴奋是它们里面装着嫩绿蝈蝈,时时轻脆地鸣叫,仿佛夏天忽然从哪里回到北京。
在天真眼中,他不是来探亲家,而是和来玩耍。他讲起养鸟、养蝈蝈与蛐蛐经验,便忘时间,以至母亲不管怎样为难,也得给他预备饭食。他也非常天真。母亲暗示留他吃饭,他便咳嗽阵,有腔有调,有板有限,而后又哈哈地笑几声才说:
“亲家太太,还真有点饿呢!千万别麻烦,到天泰轩叫个干炸小丸子、卖木樨肉、中碗酸辣汤,多加胡椒面和香菜,就行啦!就这办吧!”
这办,母亲眼圈儿就分外湿润那两天!不应酬吧,怕女儿受气;应酬吧,钱在哪儿呢?那年月走亲戚,用今天话来说,可真不简单!
亲家爹虽是武职,四品顶戴佐领,却不大爱谈怎带兵与打仗。曾问过他是否会骑马射箭,他回答是咳嗽阵,而后马上又说起养鸟技术来。这可也确值得说,甚至值得写本书!看,不要说红、蓝颏儿们怎养,怎蹓,怎“押”,在换羽毛季节怎加意饲养,就是那四个鸟笼子制造方法,也够讲半天。不要说鸟笼子,就连笼里小磁食罐,小磁水池,以及清除鸟粪小竹铲,都是那考究,谁也不敢说它们不是艺术作品!是,他似乎已经忘自己是个武官,而把毕生精力都花费在如何使小罐小铲、咳嗽与发笑都含有高度艺术性,从而随时沉醉在小刺激与小趣味里。
他还会唱呢!有王爷会唱须生,有贝勒(注:贝勒——满语王或侯意思,是清代世袭爵位,地位仅次于亲王和郡王。)会唱《金钱豹》(注:《金钱豹》——传统戏剧,演孙悟空降伏金钱豹故事。),有满族*员由票友而变为京剧名演员……。戏曲和曲艺成为满人生活中不可缺少东西,他们不但爱去听,而且喜欢自己粉墨登场。他们也创作,大量地创作,岔曲、快书、鼓词等等。亲家爹也当然不甘落后。遗憾是他没有足够财力去组成自己票社,以便亲友家庆祝孩子满月,或老太太生日,去车马自备、清茶恭候地唱那天或夜,耗财买脸,傲里夺尊,誉满九城。他只能加入别人组织票社,随时去消遣消遣。他会唱几段联珠快书。他演技并不很高,可是人缘很好,每逢献技都博得亲友们热烈喝彩。美中不足,他走票时候,若遇上他夫人也盛装在场,他就不由地想起阎王奶奶来,而忘词儿。这样丢脸之后,他回到家来可也不闹气,因为夫妻们大吵大闹会喊哑他嗓子。倒是大姐婆婆先发制人,把日子不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