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父子看来,就是每天要玩耍,玩得细致,考究,入迷。大姐丈不养靛颏儿,而英雄气概地玩鹞子和胡伯喇(注:胡伯喇——种小而凶鸟,喙长,利爪,饲养者多以其擒食麻雀为戏。北京土话,称无所事事者为“玩鹞鹰子”,作者以这个细节寓刺游手好闲。),威风凛凛地去捕几只麻雀。这程子,他玩腻鹏子与胡伯喇,改为养鸽子。他每只鸽子都值那二两银子;“满天飞元宝”是他爱说句豪迈话。他收藏几件鸽铃都是名家制作,由古玩摊子上搜集来。
大姐夫需要杂拌儿。每年如是:他用各色洋纸糊成小高脚碟,以备把杂拌儿中糖豆子、大扁杏仁等等轻巧地放在碟上,好象是为给他自己上供。边摆弄,边吃;往往小纸碟还没都糊好,杂拌儿已经不见;尽管是这样,他也得到种快感。杂拌儿吃完,他就设计糊灯笼,好在灯节悬挂起来。糊完春灯,他便动手糊风筝。这些小事情,他都极用心地去作;两天或好几天,他逢人必说他手下工作,不管人家爱听不爱听。在不断商讨中,往往得到启发,他就从新设计,以期出奇制胜,有所创造。若是别人不愿意听,他便都说给大姐,闹得大姐脑子里尽是春灯与风事,以至耽误正事,招得婆婆鸣炮百零八响!
他们玩耍,花钱,可就苦大姐。在家庭经济不景气时候,他们不能不吵嘴,以资消遣。十之八九,吵到下不来台时候,就归罪于大姐,致进行讨伐。大姐夫虽然对大姐还不错,可是在混战之中也不敢不骂她。好嘛,什都可以忍受,可就是不能叫老人们骂他怕老婆。因此,来二去,大姐增添种本事:她能够在炮火连天之际,似乎听到些声响,又似乎什也没听见。似乎是她给自己耳朵安上避雷针。可怜大姐!
大姐来到,立刻解切。她马上派二姐去请“姥姥”,也就是收生婆。并且告诉二姐,顺脚儿去通知婆家:她可能回去晚些。大姐婆家离家不远,只有里多地。二姐飞奔而去。
姑母有笑容,递给大姐几张老裕成钱铺特为年节给赏与压岁钱用、上边印着刘海戏金蟾、崭新红票子,每张实兑大钱两吊。同时,她把弟妇生娃娃切全交给大姐办理,倘若发生任何事故,她概不负责。
二姐跑到大姐婆家时候,大姐公公正和儿子在院里放花炮。今年,他们负债超过往年最高纪录。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他们理应想想怎还债,怎节省开支,省得在年根底下叫债主子们把门环子敲碎。没有,他们没有那想。大姐婆婆不知由哪里找到点钱,买头号大糖瓜,带芝麻和不带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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